看图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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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文／左月

        先说开门七件事一一柴米油盐酱醋茶。

        柴：

        姥爷年轻时，因为柴禾不够烧，冬日里，他白天拉着秫秸编的拖子（形似大撮子）去大东洼，用大竹筢搂满一拖子又一拖子碎草，用牛车拉回来，晚上回家掌鞋；后来是刨茬子（玉米茬、谷茬），砸干棒儿（枯树枝）；挖树疙瘩，晒干了劈柴，这样好柴，要过年时煮骨头、蒸年糕、馒头才用（我结婚后，要烧两铺炕，秋天，我们就到离家很远的西南梁搂树叶）。

        后来乡里开了小煤窑，就能雇生产队四套马的大车去几十里外拉煤了。煤的质量一般，总要挑出很多煤矸石来。碎煤面子用水和了冻成一坨坨的煤坯子，在鼓风机的催动下，勉强起火。

        米：

        玉米是主粮，秋天生产队给社员一口人分360斤。娘腊月里结婚，正月初六就和爸牵着毛驴回娘家驮口粮了，因为婆家人口多，粮食不够吃。小米算细粮。至于大米，只有过年才能由各家出小米，由生产队统一去外地换，吃上一两顿。

        油：

        那时候养一头黑毛猪，常年吃糠咽菜，过年时才能吃点玉米催膘。最多杀一百斤左右，出个五六斤板油、二三斤肠油。炼出来，贮存在黑坛子里。每熬菜，姥姥用铲子尖挖一点点。将就用大半年，油坛子见底，还得再买10元三斤的肥猪肉，再炼出油来，接续到过年。

        盐：

        因为油水少，农民又岀大力流大汗，就得多吃盐，多腌咸菜。好在相对来讲，盐不算贵。那时候吃的都是粗盐。没有冰柜，猪肉就埋在盐龛子里，做成腊肉，那东西炖出来的豆角，外表金黄，格外好吃。

        酱：

        冬天，姥姥把黄豆、黄玉米炒了，碾成面，用水和了，攥成一个个圆球状，在太阳底下晒。面球发酵，长了白毛，再捣碎，加盐，搅匀，放在火炕上，蒙上被子。过一段时，酱香溢出，这农家常用佐味品就可蘸大葱下饭了。

        醋：

        端午节煮粽子的汤，姥姥会再利用。不知姥姥往粽子汤里放了什么，不久，大毛玻璃瓶里长出金黄色条状东西，大人们叫它“醋蛾”。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开瓶直接饮用或拌菜了。买来的醋色黑红而酸，而姥姥亲手制作的醋，色淡黄，酸中带甜。我极喜欢。在别人，吃醋，酸得蹙额皱眉，而在我，吃醋，是一种享受。

        茶：

        那时候，老百姓平时没有喝茶的习惯。只有家里过年过节来了客人，主人才会以茶相待。泡茶的用圆腹白磁壶，壶上有彩色的花鸟或八仙人物图案，壶嘴与壶身结合部位是密密的小孔，用以阻断茶叶，滤出茶水。讲究一点的人家有配套的磁杯，多数人家，用搪瓷茶缸。冬日里，一杯热乎乎的红茶，传递着主人的情意与尊重，驱赶了远客一路的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