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给你

亲爱的老土：

    暑天该很好，你若在场。一切还好吗，老土？

    最近去了你的城市，武汉。而你在伦敦，你的女儿铭诗在读Oxford。我们未能相聚。你也不需有任何歉意，只是时间不凑巧而已。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到你了。

    返程的飞机上，仔细想想，这应该是我第四次来到你的城市。第一次，应该是我二十三岁那年吧，用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买了单程车票，硬坐了十七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奔向这里，而我连你住在哪条街哪个巷子都不知道就出发了。在凌晨五点天亮未亮时分孤身抵达，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从火车站出来，踏上刚刚启运的一辆早班公交车，穿行在阴天、完全陌生的城市街道，在一个人多的地方下了车，象本地人一样排队在路边吃热干面。吃饱了，再换乘公交车，再继续没有目的地地城市漫游。以为，在某个街角可以偶遇到你们。

    象是第一次走出蚁洞的蚂蚁，幻想着蚁洞之外有树林，树林之外有草原，草原之外有大海，大海的尽头有一艘船，船上有你和你的弟弟亚力士在等着我……可是，才走出蚁洞，在树林的边缘就迷失了，还怎么可能穿越树林、草原呢，更不可能抵达大海、看见船、见到你和亚力士了。当年的我，是一只不自知蚂蚁，现在更不自知了，我知道的。

    继续回到二十三岁的那个下午四点。下雨了，天快要黑了，我开始害怕了，不知道要去哪里过夜，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你们。于是，我惶恐而逃，买票又坐上夜火车，十七个小时后，一次失败的离家出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结束了，标志着青春期最漫长的一段感情彻底结束。

    后来的有一年春节假期，去过那里，清晰的记得住的是晴川假日酒店，看到人们排队吃一个叫“必胜客”的披萨，我在新华书店给外甥女买了一套小王子的童话书（因为没有公主系列了）。再后来，如你记忆中，二十一年前我和一位女同学再次探访你的城，你带我们去看了武大最后的樱花泥……

    和这个城市的渊源，就这么多了。

    最近，你时常与我分享伦敦的日常。女儿铭诗在图书馆彻夜苦读，你和阿英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你说她选择一条很艰苦的路要走，那是她的使命，你只能成全。你去到了华兹华斯的故鄉，他是19世纪英国最伟大的诗人，你感觉到小镇的宁静与内心的平和。你去看夜晚的伦敦桥，你在氛围浓厚的餐厅吃饭，你早晨跑步时，拍摄路边小花给我，用来向我道早安……这样的生活，是哥哥你青春时期的梦想乌托邦啊，至今终于实现。好好享受吧。

      这次短暂的停留，是为了来看一场陈绮贞演唱会的。没有什么地方是一定要去的，就随意走走。首义路商会大厦，我没去那里，我记得这个地址，是因为我给这个地址写过信寄过明信片……

    请原谅，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希望我还可以写信给你。

 

                                    你诚挚的：小五

                                        20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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