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版本一：

A Fragment

As you are sightseeing on a bridge,

The sightseer’s seeing you from a belvedere.

The bright moon adorns your window,

While you adorn someone else's dream.

版本二：

A Broken Story

Standing on a bridge you’re enjoying the view,

As the viewer from a belvedere enjoys seeing you.

The moon brightens up your window,

In his brightened dreams you may always show.

卞之琳诗

黄杨勋译

译文定稿于2020.05.16

附加一点感想：

诗这东西，很私人。如果到处传诵，其实成了歌。歌流行了，或许便不再代表诗人私人的意志了。有时，也不允许它代表。

译诗，其实也是很私人的东西。每个译者心里都多多少少想自己的译本千古流传，但译出来的东西，忠实也好发挥也好，仍然逃不过心里的一些小九九。有时照多了，不是成就感，怕是怅惘与遗憾。

就像这首《断章》，说它哲理诗吧，说它爱情诗吧，都不过是断章。既然断了，就可以各种自由联想。一个版本里冷静地我看你你看我，另一个版本里冷酷地我看你你不看我。

但不论怎样演绎，你与明月都在那，而我已然经历不知多久心路历程。

即便如此，我仍然在路上，无法抵达真实。

这也是为什么我从开始动手译这首不过四行的诗，到今天真正译出，已经过了二三个年头。而离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诗，到今天，已然过了二三十个年头。

我的经历在诗外，但诗里都是我的经历。这些经历，旁人读不出，也并不需要旁人读出。

现在到处译诗火热，甚至懂得一点英语便急不可耐地上手，希望他们成就多于怅惘与遗憾吧。

原创作品，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与作（译）者

题图来源：响了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