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六 秦国原是西北边陲小国,至秦穆公重用百里奚等人始为强国之一,后经商鞅变法,又经张仪、吴起等经营,逐步成为超强,最终统一中国。这其实是历代士的功业积累的成果。秦国历代君王的主要功绩是选对了士。仿佛一个考生面对选择题时总能选对答案。当然,能够成为学霸也不容易。
六七七 秦国历代君王的成功在于选对了答案,这当然也要有一定的水平,当然,前提是士能提供正确的答案,但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后认为能提供正确答案沒啥了不起,自己能选到正确答案才了不起,因此,以前的王、公、帝、皇之类的称号都配不上自己的光辉业绩,新设称号“皇帝”,意谓他一人的功业超越三皇五帝,自称“孤、寡、不谷”不过瘾,将以前人人可用的“朕”规定为皇帝专用。
六七八 秦始皇主持工作后,发起统一战争,为削弱各国力量,派说客游说各国士西进入秦,不从者,派刺客暗杀,造成各国人才空虚。但是,大量的士聚集在秦国,有的士混入秦国,乘机图谋颠覆秦国,秦始皇为彻底清除潜伏在内部的敌人,发布逐客令,打算把士赶回各国,李斯作《谏逐客书》提出反对意见。
六七九 和初次求见鲁庄公时曹刿不同,写《谏逐客书》时的李斯不是没肉吃的乡下人,而是从楚国投奔秦国后因谋划持金玉去各国收买、贿赂、离间六国的君臣有功,已被封为客卿。但是,面对秦始皇(当时称秦王)的做法,李斯不敢像曹刿那样当面问领导:你这么干有利于统一大业吗?只能写份报告给领导。
六八〇 《谏逐客书》开头说,因为大臣们在议论逐客的事,我认为过分了。事实上,秦始皇的命令已经发布,李斯只能把责任推
给下面。然后,李斯从秦国历代君王因重用来自各国的士而日益強大说起,说到秦王享用的珍宝、歌舞也来自各国,又说泰山为什么高、河海为什么深之类,最后才得岀驱逐士有利于敌国而不利于秦国。这不是废话连篇吗?但李斯不这么废话,怎么办?估计已经被吓尿了不敢求见秦王。为啥?李斯原是楚国人,在驱逐之列。
六八一 司马迁说,秦始皇的智商中等,依靠祖先长期积累的实力统一中国。士的智商高于秦始皇,使秦始皇深感压力山大。统一后,士已无用处,也已无处可驱逐,留下他们可能是祸害,唯有消灭和改造。“焚书坑儒”是消灭,“以吏为师”是改造。
六八二 秦国自商鞅变法确定法家学说为治国理论并且最终取得了统一中国的成就。这一成就使秦始皇认为法家学说是天下唯一正确的理论,唯有光大法家理论,秦朝就能万世,因此,其他学说必须消灭。当时,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已退学,唯一的学生秦始皇不论如何选答案,都是学霸。
六八三 法家学说是单纯的夺权理论,没有建设国家的理论。孟子不认可这种“霸道”而主张“王道”。“王道”的核心是先以仁政建设好本国,然后争霸天下。孟子对齐宣王说:“大王如果施行仁政,使天下人想当官的都来齐国当官,想种地的都来齐国种地,想经商的都来齐国经商,想旅游的都来齐国旅游,有冤苦的都向齐王伸诉,如此,天下谁与争锋?”
六八四 孟子认为,民无恒产则无恒心,无恒心,易堕落,最终产生社会动乱,更不可能建成强国,因此,施行仁政,首先是分田到户,捉生产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一起抓,房前屋后饲养鸡猪狗之类,人人温饱,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可以有肉吃。这分明要分齐宣王的地,齐宣王当然不愿干。没了地,统一天下有啥意思?
六八五 理论灵不灵,完全看结果。结果不是人民的生活状况,而是谁掌权。秦统一中国,证明了法家理论的正确性,以秦始皇的智商不能认识到法家学说的局限性,甚至把局限性当优点进一步发扬光大。历史上强国理论有两大类:一类以老庄孟为代表,主张走富民乐民强国之路;另一类以商鞅为代表,主张贫民苦民强国之路。秦坚持法家学说,原以为可以千世万世,结果,二世而亡。有时,成功乃失败之母。
六八六 中国历经百年战争而统一。战后,满目疮痍、伤病无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不是集中精力安抚病伤、救济老幼、发展生产、改善民生,不断提高人民幸福指数,而是从事大规模的工程建设和战争,如修长秦、修秦皇宫、修秦陵、北击匈奴、南征百越、车同轨、书同文、收缴天下兵器、拆毁城防工事。时时处处显示出秦国的强大。
六八七 车同轨,书同文。对后世的意义极大,但在当时是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的事。超越财力做好事也会招来灾难。历史上许多朝代亡于恶性通货膨胀,只因古人没有当代经济学常识,因此,从来没从方面进行总结。大运河是水上高速公路,对于发展经济,巩周国防,意义重大。隋竟因此而亡。其实,隋炀帝上台之初,经济形势不比贞观之世差。战争刚刚停止,没有比让社会恢复活力更重要的事,但秦廷的工作重心则是不断加强统治力度,而且财政支出不断增加。
六八八 有的学者把骊山陵墓美化为秦始皇的“诗和远方”,其实潜意识里认为,他们如果生活在七十万人造墓的时代,他们一定是墓的主人。而我的潜意识中,如果我生活在那个时代,一定是七十万中的一个,而且,吃不饱,穿不暖,带着伤病劳作,最后因工程坍塌而被压死。这班学者永远不会想到,他们如和我一起生在那个时代,比我活得惨,死得早。要不他们认为修建骊山墓、长城、秦皇宫的民工都是蓝翔技校毕业,开着挖掘机挖上班?
六八九 史上士多如过江之鲫,学说五花八门,但是,没有一个士能统一中国,没一种学说能统一中国。只有秦始皇做到了。成功者是受人崇拜的,也是可以自我崇拜的。有的企业家赚了钱就认为经济学家的理论都无用,别人办的学校只会误人子弟,于是,到外演讲宣传自己的理论,开办学校“传道授业解惑”。
六九〇 秦始皇不仅被称为千古一帝,而且自以为功盖三皇五帝。以吏为师。皇帝是最大的吏,就是众师之师,全国唯一的理论权威。众师之师提不出建设国家的理论,生活在统一的秦国的国民并没有比统一前更幸福,秦二世而亡也没什么奇怪的。当时最杰出的人才李斯,除统一文字方面做点功献外,就忙于书写《泰山石刻》、《峄山刻石》之类的马屁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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