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空的人

  少年常常抬头看天空。

  挑个空闲日子，在午后，顶着烈日或暖阳，乘着寒流或轻风，走过空阔的街道，来到江边，挨着柳树，坐在一旁有些裂痕的石凳上，缓缓抬头，掠过水天一色，赏那一抹蓝白。人是轻松的，心是惬意的，思绪是会放飞的。也许就这么御风而起，轻飘飘浮在天际，遨游白云间，俯瞰终生相，亦或是仰躺着，看着更远的天空，遐想着。

  小时候，少年偶然间抬头看向天空，见了太阳和云彩，见了星星和月亮，见了白昼和黑夜，然后，没了兴趣。人生被规划，在几间房子里辗转，清晨的天是让人疲惫的，正午的天是让人烦躁的，深夜的天是让人乏累的。生活不易，不知何为放松，周身无趣，不知何为兴致，只是抬起嘴角，强睁眼皮，过着按部就班的精彩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少年不知道未来是何物，父母说着一个版本，老师同学说着几个版本，望向其他人，又是几个版本。少年笑了，也许未来的自己会穿着各式各样的工作服，手拿着不同的工具，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嘴里叼着个，这样就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了。笑过后，少年沉默了，一股子悲哀涌上心头，因为少年说不出自己的版本。

  那天，少年躲开恼人的说教和规矩，来到午后的街道，低着头闲散漫步。鸟虫叨扰，风也很燥热，少年静不下心。偶然间，看见树荫被遮蔽，身上的闷热被盖去，不禁抬头望天，只见大片的云彩挡住了太阳，散射着舒心的蓝色，也抚平了少年内心的焦躁。有什么被触动了，少年不自觉抬起了嘴角。真好啊，也许遨游天际是个不错的选择。

  少年知道了未来为何物，他有了自己的版本。他兴奋地告诉父母，告诉老师同学，告诉其他人，却没得到意想中的回应。争吵无可避免，可少年不愿退让，这是他的未来，他找到了自己的版本，为什么不能保留着呢？那天起，仍是在几间房子里辗转，只是清晨的天是让人期待的，正午的天是让人认真的，深夜的天是让人兴奋的。

  可是，少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遨游天际。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少年的心变了，他时而盯着天空发呆，时而躲在房里不出来。在无数个深夜，少年后悔了，懊恼了，振作了，兴奋了，犹豫了，惭愧了，不甘了，烦躁了，木楞了。他想去讨厌天空，但这是他的选择，他别无办法，干脆忽视吧。少年不再看天空了，虽然嘴上仍说着要去遨游天际。

  那未来，少年藏起了自己的版本，也一并藏起了锐气，拾起了他人的版本，也一并拾起了那按部就班的精彩。

  生活依旧，可枯燥乏味，少年不时会想起头顶的天空，可却为生活平添一份苦痛。强装微笑，应付人生，那悲哀渐渐灌满心房，少年渴望属于自己的未来。就这么在某个平凡的日子，少年突然愣在原地，抽搐着嘴唇，急促着呼吸，猛地跑出房子，穿过那空旷的街道，仰躺在草地上，任凭风吹日晒，眯着眼，看着天空，熟悉的蓝白，却没有熟悉的感觉。少年迷茫了，而那天空也似乎成了没有日月星云的黑白。

  之后，少年常常抬头看天空。

  少年试着习惯生活，学会去享受生活，那曾经的想法也仍不时在脑海中浮现，可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该怎么遨游天际，那天空也时而黑白，时而平凡。

  未来是何物呢？是生活，是遨游天际，还是什么新的东西？不知道，明天去看看天空，看有没有答案吧，还不知道的话，就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