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在年轻时当“超哥”、“超妹”的时候……
老家里一定有一个属于旧影集的角落。或者是小本子尺寸,横翻页的,金属五金两个角,拖住一张小小的挤满整个班级的黑白照;
或者是大尺寸,塑料膜下有两三个孩童的彩色的笑脸,还有经年而成的小气泡若干;后来,长大些了,走过名胜古迹,旅游景区的快照服务总把我们笔直的安放在画面中间,目光呆呆的,直盯着镜头。
这些照片是我们的个人历史,在那个数码摄像还未普及的年代,每一张照片都牵连着一件足够兴师动众的大事件。如今,事件的记忆已经依稀,照片中的影像却结成了记忆,温柔的安放在心中的一角。
如果褪色的照片可以重回鲜艳的色彩,是不是逝去的时光都可以重来?如果逝去的时光是我们错过的宝藏,那么一个复古相册算不算珍贵的宝矿?我们联系到这样两位老外,看他们玩藏的老照片,骗过了多少人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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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在北京的一个工作室,世人得知了一个由50万张老照片组成的宝矿,主人是一位旅居中国十多年的法国摄影师托马斯·苏文,他给自己的收藏取名为《北京银矿》。
这些照片的底片由苏文从北京五环外的废品回收站以14块一斤的价格购入。60万张之巨的底片垃圾,在苏文手下焕发了新的生命,浮出水面的影像向这位异乡之客呈现了1985年-2005年20年左右的中国民间日常生活的巨幅画卷,北京这座城市的集体回忆被一一解码。
《北京银矿》实际上变成了一个艺术项目,包含了30个妙趣横生的主题,是苏文通过独特视角精心整理的结晶。
“一个冰箱和一个美女”
在改革开放的进程里,普通人经历物质生活的飞升,比如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北京的家庭开始购入现代电器,人们喜欢和新购买的电视机或者冰箱合影,这些图像的构成往往是–按苏文的话说:“一个冰箱和一个美女”。
玛丽莲·梦露海报和对西方开放
西方文化进入中国的痕迹也悄悄藏匿于这些旧照片的角落。苏文说,“在最早看照片的那两年,一看到人们家里玛丽莲·梦露的海报我就不高兴,我作为一个外国人看中国人的照片,我不想看到任何跟西方有关系的东西。
但是到了第三年,我发现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情,我突然发现,太巧了,我有无数张包含玛丽莲·梦露海报的照片,这不是跟海报有关系,这跟对西方开放有关系”。
麦当劳与人妖
当然,《北京银矿》里还有麦当劳来到中国后,纷纷和笑嘻嘻的麦当劳叔叔合影的普通人;以及国人开始出国旅游后,最先去到东南亚的新马泰,“几乎大家都会和人妖合影”,苏文说道。
“双喜牌香烟”
由苏文选出的一些关于“婚礼上敬烟”的老照片集结而成。时至今日,双喜牌香烟依然是很多人结婚时的选择。
《北京银矿》中苏文的最爱
苏文有一些自己最喜欢的照片,比如有一对情侣站在自行车前,双手搭在对方肩上甜蜜对视的照片,当这张照片被以比较大的尺寸打印出来时,苏文看到,在图像的正中央,是自行车品牌的英文单词–Forever(永久牌),他喜欢由此带来的关于爱情长久的寓意。
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外出旅游的三口之家在“八仙过海”的景点合影,照片下方,有一个简陋的干冰机,喷出白色的烟雾,干冰机上标着俩字儿–“仙气”。
照片左下角的招牌上清楚地写着:“每片收费一元,仙气收费一元。”看来,这家人当时花了两元照相。
在连州国际摄影节的展厅,苏文把“一个美女与一个冰箱”的照片打印成冰箱大小的尺寸,并且在连州旧货市场买到了老式的浅绿色冰箱,将照片贴在冰箱上;
他放大了这张“有仙气”的照片,并且自己也做了一个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仙气装置,参观展览的观众纷纷在那儿合影。这些照片的幽默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和中国人交流,还是在国外做展览,人们总是会发出阵阵笑声。
集体的而不是个人的记忆
“啊,我也有这样的照片!”中国观众会这样说,透过这种重新审视,不少人会联想起自己拍出类似照片时的一点点荒诞。恰恰是这种集体记忆吸引了苏文,他从不试图去了解照片中某一个人的故事–即使他有过机会去找到照片中的人,他甚至不会使用一个人的第二张照片。“我一去找,这就变成小小的私人故事的积累,《北京银矿》这个大项目的力量就不存在了。”
当初苏文把买来的底片带回工作室,他的确料想过,从这些照片中发现一些“很奇怪的、意想不到的东西”,甚至是“我可能不应该看见的东西”,比如,一个裸体?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些照片惊人地普通、无聊,普通和无聊到任何一个中国人可能都拥有这样的照片。
在彩色相机在中国开始普及,到数码相机取而代之的20年里,生活在北京的老百姓初尝摄影滋味,他们用相机对准自己的家人、同事、朋友,拍摄家庭聚会、外出旅游、孩子出生、恋人相爱等他们认为值得记录的瞬间。
这些照片惊人的相似,“在这个世界里,主人公都笔直地站在图像中间,直盯着镜头。在中国,拍照始终是一个仪式,它总是涉及摆姿势和绝对的顺从”。人们喜欢拍摄刚刚出生的孩子在秤上的照片;喜欢和奇形怪状的雕塑合影;喜欢去天安门、颐和园拍很多张照片;喜欢把双胞胎孩子打扮得一模一样,放在绝对对称的背景下拍照;在卢浮宫和名画拍照的时候,总会开一个闪光灯,在名画上留下过度曝光产生的白点……
苏文反复地观看这些照片至少五遍,他觉得这些照片是“朴实并且令人喜爱的”,而另一条线索隐隐浮现,六十万之巨的照片规模,让他发现了这个城市的集体回忆。
“我并没有想到中国人能享受生活。”——澳大利亚观展者
老外的反应也挺有趣,2014年《北京银矿》的第一次展览在澳大利亚的悉尼举行,不少当地人跟苏文说:“我并没有想到中国人能享受生活,中国人能那么幽默,中国人能那么放松。”照片中的中国人,在聚会上玩闹,戴一个假面具或者画一个大花脸,他们去海边游泳,或者惬意地半躺在花丛前,他们经历生老病死,就像每个国家的人一样。
“你愿意描述一下你眼中的北京吗?”
“我不玩儿这种游戏。”
“那你最喜欢北京的什么呢?”
“这个游戏我也不玩。”
苏文并不愿意矫情地评价他如今生活的北京。他说在他小的时候,非常希望能去一个远离法国的地方,可以是中国,可以是美国,可以是印度……他没有对中国做一个预设,他只是来了再说。
他曾经在13岁到17岁时学过一些中文,“我小时候写法文很乱,我13岁的时候,有一个中文老师,他说写中文就像画画一样。我觉得我写法文这么差,也许可以学中文,一个礼拜学一小时,过了四年,会说‘你好’‘吃饱了’‘再见’”。
1999年,苏文17岁,他有一个机会来北京,在一个中国朋友家待了两周,“离巴黎很远,觉得很好,不断抽烟,不断喝酒。”
2002年,他来北京对外贸易大学学习工商管理,过了四年拿到毕业证,“让我妈放了心”,然后就留在了中国。
毕业后,苏文去连州摄影节给一个策展人担任助理,在这过程中,他又认识了很多摄影界人士,他开始为英国现代冲突档案馆汇编影像资料,并持续不懈地收藏着中国影像,这其中既有当代摄影,也有早期出版品和民间影像。
他从旧货市场、熟人网络、网站收集各式各样的照片、摄影书、海报,在他的工作室,各种各样的老照片满满当当又井井有条,他还做了一些非常精美的手工书,他不喜欢市面上售卖的一页印一张照片的图书,“那种书普普通通的”。
他在不断地收集、观看,当他发现北五环外那些废弃的底片时,他意识到这些东西跟以前见过的东西不一样,“最开始的时候,到底怎么用它们,我不太清楚,收藏的初衷是为了好玩,今天继续收藏还是为了好玩,这些照片很幽默”。
他不觉得他非要表达自己对于中国以及北京的强烈的爱,“我住在北京,我在这结婚,我在这有孩子,所以我对这个城市和北京人感兴趣”。
如果一定说这些照片中有一些什么选择规则,那苏文认为那是对人的尊重,“我要是想开人的玩笑,我可以用一个坏的角度,去选择一些奇奇怪怪的照片”。
又来一个玩老照片的大神!——当苏文遇上凯利
眼下,他的资料库吸引了许多人,动画师凯利和他合作,做了一个同样叫《北京银矿》的小动画集。
凯利的作品让我们有一种把箱子底下的陈年老照片都翻出来的冲动。从与神似自己的小狗高速换脸的妇人、淹没在衣服颜料里的老夫妻、到上下移动的山脉……你才知道,原来怀旧可以这么欢乐。
凯利·凡徳·雅绝对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在她的自我介绍网页上,她把自己塑造成穿着毛线衫、卷着裤腿,像猩猩拍打物体一样夸张敲击电脑键盘的样子,与此同时发色和衣着在不断变幻着色彩。
有点幽默,甚至有点疯狂,但如果你看到她的鬼搐小动画,一切就说通了。
凯利现居荷兰,出生在俄勒冈州,是插画师、设计师、动画师。女人就是这样天性柔软。只因为看到跳蚤市场上摊开一片的旧照片而感到心痛,凯利决心拯救这些老照片,她想着世界上某某人的珍贵回忆不能只以一杯粗茶的价钱贱卖出。
于是凯利脑洞大开,把老照片做成了gif动画。这些搞笑动图收在TGIMGIF系列中,TGIMGIF-Thank God It’s Monday-谢天谢地今儿个星期一。
凯利的作品和苏文的项目不谋而合,她很快加入到《北京银矿》项目中。
“这些老照片太棒了,真的,不需要再加其他的东西。一旦决定要做,事情就很简单,扫描、一层一层的加上去,完工,它们本身就很完美!”她曾经写道:“有时候,人们必须得证明自己从别人过去的经历中学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编造一些你跟那些人的虚假过去,或者拿这些人的照片做成动态图。”
早在玩《北京银矿》之前,凯利就已经把外国的嬢嬢婆婆些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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