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CASH晚宴,巧遇张国荣,他便招呼我过去,用一贯带着傲气的口吻向我示威,要我捏一下他的肩膀,握顺着他的意,夸奖他的肌肉怎么会这样结实。他说,做健身呀,你身子这么孱弱,也要做做运动才对。然后,大会有人过来拍照,这就留下在我凌乱的旧物堆中还找得着的这张合照。
另一次宴席,也是巧遇,他与朋友一桌,我与同事一桌,相认时我一脸内疚,把头垂得不能再低;因为我欠他的歌词,他走过来装出债主的模样,向我问罪,我说,快了、快了。他用手在我脸上捂了一下,就以《阿飞正传》中旭仔的步伐回到他的宴席。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首歌词后来就放在他最后一张唱片里,那也是我与他最后的偶遇,那背影就是最后一面。
去年在上海一个读者沙龙中,因为主题是关于快乐的,有一个看来该是90后的年轻人,说是哥哥的粉丝,但是听他的歌,有时因怀念而愈听愈难过,但又忍不住要听,问我怎么办?
话声刚落,座中也不知多少人在哭泣,这才发现在场有很多后荣迷。
真的,该怎么办?我深呼吸了一下,平静地问他:“你见过他本人吗?你认识他吗?他当然只能答:“不”,我说既然与他缘悭一面,他跟你的缘份只存在歌曲与电影里,他现在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与你无关,他的歌与戏都好好保留在你的世界,没有改变过,也永不会改变,那为甚么要带着另一种心情听他的歌呢?
听完我这个说法,那年轻人一副无以名状的表情,在若有所得及若有所失之间闪烁着,然后那场交流的宴席也散了。我自然也忘记了那一张张荣迷的脸。
同桌的人,其实也不过是巧遇,能够因偶然而得一些值得执着,有过总比没有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却有不散之风流,流转在各人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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