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老师在群里抛出的这个题目,第一时间就打动了我。我是一个典型的中年叛逆女,叛逆期是一个评判,说我叛逆,是和小时候的“顺从”有强烈的对比。我妈叨叨过几次,说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开始不听“老人言”了,我听出这句话里她的落寞和失望,一直在和我的关系里稳稳占有把控权的她,失去了一些领地,感到失落,甚至是不安全。
这是我自我意识的觉醒,是要庆祝的一部分。
小时的我在大人眼中,“特别听话”,我在道理的包裹下长大并渐渐认同。我从未想过自己的感觉怎么样,甚至认为让自己舒服,不让大人开心是可耻的。
我妈妈勤劳能干,大嗓门。她曾经跟我家的一位亲戚说,家里的老二有自己的主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听话;老大(我)很乖,再也不愿意干的事儿,让她干,哭着也能把事儿做了。语气中,应该有一些得意或者轻松吧。
想到这里,有些难过。心疼那个小女孩,内心再不愿意的事,也能委屈自己,按照大人的意愿完成。满足他人的期待,却失去了自己。
从学业和工作来说,青少年时期的我,虽然外人看着一帆风顺,但自己总是难以体验到由衷的喜悦。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说不清,道不明。现在看来,应该是和自己失去连接的感觉。
后来结婚生子,发现生活中的不开心,不是那些道理能解决的,自己仿佛生活在一个厚厚的壳下面,不如意的事,自己不能控制和改变的,我开始寻找让自己得到解放的方式。当我扒开那层厚壳,透过那些大道理和关于应该不应该正确错误的评判,体会自己真实的感受,我发现了自己的紧张、委屈和愤怒、压抑,我看到了这些情绪后面我自己关于自由和生命力的需求,我体验到了大声的哭和开怀的笑。我发现哭和笑就像一个钟摆的两端,当我可以真正的哭出来的时候,笑也从“礼节的给别人看的笑”变成了由衷的笑、开怀的笑。
当我真正的看到自己、为自己的感受负起责任的时候,我开始学会说“不”,我跟我妈的冲突产生了:
我妈说:你应该做个好母亲,到点了,你要看着你的孩子写作业。
我说:不,他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安排,请不要干涉。
我妈说:你出去学习还花钱吗?钱不可以这么乱花。
我说:不,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我长大了,请不要管这么多。
我妈忧伤的说:我们老了,孩子都不听话了,我说话不好使了。
我说:是的,我想听自己的话,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想听你的话。
一方面,我自己体验了一些当家做主的快感,另一方面,和我妈的关系从紧紧相拥,变得有些疏离。她说我变了,居然叛逆了。其实这种疏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一种既尊重自己又与她温暖连接的关系。
马歇尔把人的成长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情感的奴隶。在这个阶段,我们相信自己需要为他人负责,让他人快乐是我们的义务。30岁之前,我百分百的为我妈的情绪负责,她不开心,我就会内疚,我会用失去自己的方式,让她愉快。我外表光鲜,却很少体会到真正的快乐。
第二阶段是面目可憎。在这个阶段,我们发现为他人的情绪负责,牺牲自己,迎合他人代价实在太大,我开始为自己的幸福争取空间。在这个阶段里,我还没有能量同理他人,我尽最大可能照顾好自己,在主张权益的时候,让我妈感到一些压力。从控制到失控,她感到无力,这个变得不听话的女儿,真是“叛逆”和“面目可憎”。
第三阶段是生活的主人。在这个阶段,我们乐于互助,我们帮助他人是出于爱,而不是出于羞愧。有时,在照顾好自己之后,我内在的能量一点点的提升,有时,可以同理倾听妈妈,连接重新建立,关系缓慢发展。这时的关系,已经不是“情感的奴隶”时期失去自我的控制与被控制,而是重新建立了一些连接,有了一些爱意。
目前,我的状态在三个阶段之间时有轮换,我比较少再做“情感的奴隶”,我尝试去看到自己的感受和需要,同时尝试同理我妈,我的“叛逆期”叛逆的强度也渐渐降低。
我明白了,尊重孩子的感受和需要,允许他真正做自己,同时给他提供支持,不把自己的成就感、价值感建立在孩子身上,照顾好自己的不安全感,是对孩子很好的支持。
这就是我的成年叛逆期。“叛逆”是我对自己的看到与表达,下一步,我的努力方向是——既看到自己,又看到他人,在不伤害双方任何人的基础上,在需要的层面建立连接,共通探讨解决问题的策略,发现智慧与爱,既关照自己,也关照他人,从我出发,创造一个和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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