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十年（十四）

遇见十年（十四）

      赵有亮曾戏谑过何晓晴，说她如果现在不趁自己年轻，找一个靠山，再过五年就不值钱了。何晓晴冷冷地反诘：

      “难道我必须依靠男人往上爬才有出路，女人自己不能自强自立？等我翅膀长硬了，有一天也许我会飞出去。”

        那是何晓晴气头上所说的，等她心平气和之时，她忽然觉得赵有亮所说的虽有点过份，静思之后，不禁扪心自问：

        “曾经骄傲的何晓晴在哪里？你的出路在何方？”

      人生，处处有风景，你若颓废，看到的将是凄凉之景；你若奋发，岁月静好，光阴绚烂。如今的何晓晴，就像迷失森林的一只羔羊，荒野无际，处处是阴霾，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可能。漫漫长路，步履维艰；漠漠红尘，不知身将何处？她在迷茫中默默地思索：我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林奕寒的生活变得更丰富多彩了，其实他的世界向来风光，他曾为何晓晴沉迷过，执著过，疯狂过，但在江厦新闻中心，他一手遮天，百呼百应，本就风流倜傥的他，身边女人追逐的目光都能将他淹没，他只是陪着她们玩，而直到遇见了何晓晴。在他眼里，何晓晴犹如来自深谷的一枝幽兰，清新、质朴，可她又是如此孤傲，他只得静静地远观。一阵凄迷之后，他又回到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了。夜深人静，灯火阑珊处，林奕寒有时觉得恍惚，甚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隐痛，他深深爱着何晓晴，他似乎也觉得何晓晴深爱着他。“多情总被风吹雨打去”，如今一片狼藉。

        “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千山万水，徒留“长相思”。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会使得连走近说说话，都成奢望，谁之错？

        也许两人都有错，一个是骄横自大，西楚霸王式的林奕寒，一个是孤芳自赏，大家闺秀般的何晓晴，如此两人，虽说是惺惺相惜，可谁也不想彻底臣服，这正如路娜娜曾经对何晓晴所说的，“你们两人是合不上节拍的。”一语击中。

        何晓晴不断地听到有关林奕寒的传说。他与办公室柳主任一起带着设计部的范美女到外省去招聘员工。饭后酒余，他对一桌的客人炫耀道：我让范美女过来陪我们喝几口。一个电话打去，范美女立马赶来，够是热闹。他帮着本不够进入江厦新闻中心的艺校生小沈一步步地上升，成为单位的骨干分子。应酬客人时，小沈随叫随到，到底是单位开拓业务所需，还是林奕寒喜欢这样做，也许都有点原因吧。有关林奕寒的传说层出不穷，犹如春天的野草般肆虐疯长，可谁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何晓晴清楚地记得路娜娜对她所说的那句入骨三分的话儿：

      “何晓晴，林奕寒身边的女人都只是陪着他玩，为何你要当真？你以为天底下他只会对你一个人好？你别傻了。”

      说是这么说，可何晓晴始终不相信路娜娜真会这么潇洒？如果她只是利用林奕寒，她怎会撕下脸皮将何晓晴叫到咖啡店去诉苦？如果她没投入感情，在宾馆中，她怎会深夜去敲林奕寒的房门。她也是女人，尽管她本性有点放浪，但她终归也是女人啊。路娜娜在工作上还是很会努力，江厦新闻中心不断增长的业绩，也许真有她的一份功劳，这也是林奕寒肯定她、信任她的一个原因吧。

      不久之后，在林奕寒的帮助下，路娜娜评上了高级编辑职称。又没过半年，路娜娜成为了江厦新闻中心的副社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路娜娜最得意、最风光的时期。她觉得自己似乎真地很优秀，很成功。曾经的她，读书读不好，大学念自费，这人生几十年，悠悠荡荡，有过多少挫折，有过多少困惑？如今，极其上进的她总算熬出了点名头，她怎不高兴？不管在林奕寒心里是否真爱过她，她不愿去多猜，也不想去多猜，因为她觉得林奕寒还算是有情有义之人。如今的结果，也不枉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她似乎心满意足了。

      向来衣着随便的路娜娜开始打扮自己了，平时只穿休闲服的她，竟破天荒地穿起了红色的长裙。可来去匆匆，行事风风火火的她，穿起裙子来与她的个性极不协调，但她还是学起淑女范来了，她想让自己更配得上副社长这个职位，她想让自己变得更美好，

        路娜娜似乎很是得意，她为自己眼前的拥有而得意。食堂吃饭时，路娜娜坐在何晓晴旁边，她看了何晓晴一眼，不禁笑着对何晓晴说：

        “晓晴，当年你比我有才，比我有貌，可如今，我却比你成功，人生真是难以预料。你看我现在的生活，我拥有了高级编辑职称，拥有了副社长的职位。你呢？”

        何晓晴什么都没说，她觉得自己还真没什么可说，除了给自己留了点做女人的自尊，她什么都没拥有。调入江厦新闻中心已五年了，她感到的尽是困惑和迷茫。她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出路，路究竟在何方？

        其实生活就是一部活剧，每户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在单位似乎风光无限的路娜娜，她的婚姻生活其实早已触礁了。刚进入江厦新闻中心路时，何晓晴犹记得路娜娜曾向她倾诉过她的婚姻，她说她老公经常在外应酬，深夜才归，有时彻夜不归。有一次，她电话打过去，她听到了电话那头小孩的哭喊声，她问他老公在哪里？虽说她老公解释得似乎很完美，但路娜娜隐隐感到她与她老公之间即将走向绝境。婚姻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最清楚。两人之间若连信任都没有，那怎会长久？

        路娜娜不相信她老公所说的只在朋友家玩。天天在朋友家玩，难道别人不厌烦？路娜娜就是不相信。其实路娜娜还真猜着了点儿，可猜着又能怎么样？她想亲眼见证。于是路娜娜整晩上去找老公在哪儿。她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找，她想找到老公的那辆车，然后就能找到老公到底在谁家。漫漫长夜，黑茫茫一片，也不知她找了多少个晚上，有一天，她在一个小区中终于找到了她老公的车……

        真相总是姗姗来迟。路娜娜的老公在外面已有一个多年的相好了，她一直蒙在鼓里。婚姻中的男女，要说谁之错，或许双方都有原因，路娜娜说她男人之所以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个性太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大到在哪买房子，小到修水管、上螺丝，都是她亲自所为。也许女人太能干了，男人就易散心。男人都需要一种成就感，在家里和单位都一样。女人越依赖他，男人就会越宠她；女人什么都不需要他了，那他还能干什么？他那男人的雄风往哪搁？好男人是女人修炼而来，懒男人也是女人养出来的。曾经的路娜娜喜欢去娱乐场所唱歌、跳舞、应酬，喜欢去外地出差，有时甚至主动请缨。而本来就帅气的老公，一个大男人怎会独自在家闲着？路娜娜曾说他老公不知从谁那儿借来过一本《读者》看，里面有女人的签名。这事儿曾让路娜娜怀疑多日，可怀疑有什么用？如今，她亲眼看到了自家男人早已与别的女人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