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

　　所谓第一句话，其实只是半句而已。

　　巨子:刨根问底栏目主持人

　　窦碧:刨根问底栏目组本期嘉宾。

　　节目预告:一个意念，不经意的一个想法，让已做了一年同学，彼此却从未有过任何交流的两个人，在毕业之际，勇敢的选择要在一起。这是一个怎样的意念，又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广告过后，为你揭晓。

　　一段广告过后，演播室灯光一闪，巨子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走出。

　　巨子: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再次走进刨根问底栏目，很高兴见到大家（挤笑）。今夜，这个故事相信在座各位，已有所预料。说罢。观众和巨子的目光一起投向大屏幕，上面显示着大逗比VS小清新。

　　巨子:正如屏幕上显示，是我们这期的谈话主题。为什么会以这为话题呢——！？下面就有请故事的主角，我们本期的嘉宾窦碧，上场。

　　窦碧在一阵掌声中登场。

　　巨子面对窦碧:我想观众朋友都会疑惑为什么选了这样一个看似轻佻的话题。为了让观众自己找到答案，下面就请窦老师引领我和大家走进你那曾经的故事好吗？

　　窦碧:好啊，我成天都有这种想法。

　　巨子面对观众:如果我没猜错，窦碧是一名小学教师？昨天我在窦老师微博里看到一群可爱纯真的孩子和窦老师的合影，照片里孩子们的眼睛都红润红润的。可以看出窦老师与孩子们情同兄弟姊妹。

　　话毕，转而面对窦碧老师。

　　窦碧:合影吗，那是曾经在一所小学实习结束离开时所照的。

　　巨子:可以看出孩子们对窦老师的离开非常的不舍。

　　窦碧:就叫我窦碧吧，我现在也不是老师。

　　巨子:哦——没事，我们这个节目力争做到亲切真实，和孩子们一起叫你窦老师，会很亲切！

　　窦碧:这样也可以。

　　巨子看了看窦碧，面向观众:尽管窦老师毕业已多年，但提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们都发现，窦老师瞬间充满思念的双眼还泛起一丝浅浅的红晕。

　　转向窦碧:窦老师对孩子们还很挂恋。

　　窦碧:是的。对于眼泛红晕，这么说吧，感觉到了不喜欢的会变为喜欢，就像感觉到了，对过去很久的人事，还会默默红着眼。

　　巨子:窦老师也是性情中人啊！

　　窦碧: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几年转眼就过去了，性自然没变，情却沧桑几何了。

　　巨子:果然是教语文的，用词就是不一样啊。

　　窦碧:这你也看出了。

　　巨子:窦老师虽然是教语文的，不过我已听说窦老师在大一的时候，还不知静夜思是谁写的。

　　窦碧用手捂了捂脸:老实说吧，大二以前我最不喜欢的事就是看书了。就在大二刚开始的时候，对，就在那时候，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突然我就喜欢看书了，不管是什么书，只要有看。为什么会这样，我无法去解释，更别说清楚。

　　巨子面向观众:就要这样，干嘛要解释呢。这就是窦老师的性格，干脆直接，不搞什么思思辩辩。

　　瞬转向窦碧:我还听说窦老师在那个时候萌生一个意念，做出一个前所未有的行动。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行动，竟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是吧，窦老师？

　　窦碧:——意念是什么东西？

　　演播室突然一阵沉默。尽管窦老师渴求的在观众和巨子之间来回扫视几圈，并没人出声。也许是问题太幼稚，没人想回答。也许有人正思索用什么官方的语言来回答。

　　窦碧:我只是产生一个想法而已。

　　巨子:对，是想法，仅仅是一个想法。

　　演播室恢复之前的气氛，大家刚才好像悬着的心也恢复正常。唯一不同的是，每个观众就连巨子的眼睛都盯着窦碧，像急迫的等待着什么。

　　窦碧识趣:是这样的，那时候我突然产生想看书的想法，却也产生一个矛盾。偌大一间教室，空空荡荡，桌上连课本也没有；这和读高中的时候，虽少了我的课本，整个教室都被同学们的书填满了，以及大学里的那个隔壁班，整个教室也被课本填满满的差别实在太大。于是乎，我就弄了一堆书把桌子摆得满满的。在我们班，那可是先例。为什么说先例呢，因为在我的熏陶下，后来整个教室的课桌都堆满了高高的课本。

　　巨子面对观众:窦老师这想法真是不错。不仅带动班级学习的气氛，更重要的是改变了一个人。那么，就请窦老师把最精彩的故事给大家分享分享吧。

　　窦碧难为情的抹了抹脸并打了个哈欠:事情是这样的，也许是从我的行动上有同学看到了高中的自己，也许是想找个能静下心听课的位置，一个我记不起名的女同学先说要挨我坐，却被另一位让我预想不到的女同学抢占了先机。没和我说，直接就挨我坐了。

　　巨子挤笑: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女同学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吧。

　　窦碧:你说是就是吧。

　　巨子面向观众:在这里我要向各位观众透露一下，窦老师这不经意的一个行动，竟让他和一位，已一起上了一年学，彼此却从未有任何交流的同学走到了一起，关键是两个人的性格还很不合。窦老师幽默风趣，女同学温文内敛。他们究竟是怎样走到一起的呢，接下来我们还把最精彩的部分交给窦老师。

　　言讫，深情的望着窦老师。

　　窦老师:是的，我和她已一年的同学，没说过一句话。我调皮爱上网爱喝酒。时常逃课，即使上课也是躲在最后面。除了和几个哥们聚在一起喝酒上网，压根没和女同学们聊过天。其实吧，即使聊也不会和她聊在一起。毕竟几乎不会有交集。在班上她们班干部时常都很忙的样子，在学校她时常辗转于学生会和其它协会之间。甚至可以这样讲，如果说她是辛勤劳苦的慈母，我就是十足的泼皮痞子。

　　巨子难为情的不知道头该往哪摆，又转向观众，窦老师其实挺有内涵的。

　　窦老师悄悄瞟了瞟台下的观众，轻微地倒抽一口凉气，搓了搓手说，原来闷骚就是有内涵啊。

　　巨子:窦老师真逗。那么窦老师是怎样和她聊到一起的呢？

　　窦碧:其实，你早就应该这样问的。和她说话——和她说话吗！呵，是她先和我说话的哦。

　　巨子:第一印象对交往的影响至关重要，看来你们的第一句话一定很有分量。

　　窦碧:是么。好像从没注意到这个。

　　巨子:窦老师又在说笑了。那么敢问窦老师还记得你们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窦碧:什么一句话，只是半句而已。

　　巨子:半句！还真得听听。

　　窦碧:让——

　　巨子:让？

　　窦碧:对，让。她对我说的。当时她要从里面出来就对我说让——

　　巨子:哦——

　　窦碧:不用哦了，我知道你们都会觉得是我不对。也是，人家可是温文尔雅的小清新，怎么可能对我说出不够礼貌的话。肯定是我犯了贱。这是你们的推测，或许打心底里就这么认为。

　　巨子:犯贱倒没有。不过听说她在班里有个人见人叫的昵称确实和窦老师有很大关系。

　　窦碧:是的，和我坐了两个星期虽没说过话。不过，我偶然发现，当她专注做事的时候，从侧面看过去，那认真中略泛红晕的脸颊，竟让我情不自禁的充满联想。

　　巨子面向观众:窦老师还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窦碧:你是说偷窥吗？不知情就别乱说。

　　巨子:是，善于发现——善于发现是一种修养，褒义词褒义词。

　　没等窦碧反应，巨子立说:窦老师怎么想到那么一个十分贴切事实的昵称呢？

　　窦碧:什么昵称？那是外号。后来我发现我爱上了那张脸。不看则罢，一看就思绪翩翩。因为她叫班荣誉嘛，我就忍不住叫她芙蓉姐姐。好像那张脸出淤泥而不染。关于她的绯闻挺不少的。可我觉得那张脸始终干干净净。

　　巨子:要不我说你善于发现呢。要我说那个“让”也没针对的含义。

　　窦碧:有针对。要说她和谁都随和那是假的。和我就不随和。她恨我讨厌我。不然，怎会说让——那时我忍着不回答，所以我们没有第一句话，只是半句而已。

　　巨子:要不我也说窦老师有内涵呢。初次说话就留了一个很大的悬念。既然只是半句话，那后来你们的关系又是怎样发展的呢？

　　窦碧:后来，后来寝室的哥们，一致怂恿那个看着高大上，稳重又踏实的哥子去追芙蓉姐姐。特意安排她们挨在一起，然后我也跟着瞎起哄，动不动就乔平哥哥芙蓉姐姐的。

　　巨子:怎么能这样呢。这造成不小的反响吧。

　　窦碧:确实挺响的，可能是我骨头硬，也可能是书太硬，其实，最可能是两样都硬。

　　巨子:硬！？

　　窦碧:这样起哄的又不止我，我也不是始作俑者。别人只要对她起哄，她就拿书砸我，砸得我没头没脑的。记得某次，书砸到我后背，一声闷响，全班都被吓得说不出的安静。尽管这样我也没生气，安静的回去坐着。还没坐稳，她一把就把我推倒了。人嘛，总得给自己留点面子。曾经听过也读过一些智者巧妙挽回颜面的经典故事。于是乎，我急中生智。对她说，前辈功力如此深厚，晚辈佩服！佩服！刚开始她并没啥反应，全班出奇的又静了一会儿。不止脸泛红晕，就连眼也泛红晕的她居然说，我只是轻轻点了你一下，是你太会装了。然后我说，是只轻轻点了一下，这要是稍微用点力，不把我给戳进这墙里去吗。再然后，一堆书从头而降，当我奔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还是没逃过课本重重的一击。

　　巨子:窦老师那次可受伤了。

　　窦碧:时常都在受伤。后来，她主动攻击我，还搬了救兵。给我取外号，说我是小三。小三！？当时我就受不了了，抓着这句话不放。救兵当着全班的面说，你这么欺负芙蓉姐姐小心她男朋友揍你。男朋友！？我更受不了了。然后——！

　　巨子抻直脖子:然后——？

　　窦碧:然后她约我了。

　　巨子:怎么约的？

　　窦碧:那晚下自习，她在教室门口一喊我就跟着她后面去了。

　　巨子:去什么地方？

　　窦碧:长满野草的一处很少有人去的地方。

　　巨子:哦——！接下来呢？

　　窦碧:她坐着，我站着。她像班主任教育学生似的问我，问我是不是喜欢某某某。——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观众和巨子好像都为窦碧感到委屈，不过谁也没有作答。

　　窦碧: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脸一直都干干净净的。我想冲上去让它脏一下。让她洗干净再仔细看清楚。说来也巧，我看她正闭目养神。于是想，都说女孩闭眼就是要你亲她。谁知她突然睁眼了，哎，非常后悔。

　　巨子:是谁都会后悔的。

　　窦碧: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巨子:这是事实啊。

　　窦碧:其实，没亲上压根不用那么后悔，我后悔是因为……

　　巨子:因为什么？

　　窦碧:因为她睁开眼就给我说，她高三就玩起的男朋友正在北方上大学。

　　巨子:反正事情已过去了，容许我开个玩笑，当时你除了后悔，更多是难过吧。

　　窦碧:我怎么可能难过，假正经的给她说，你的脸上有脏东西。她拿出镜子，说哪里我怎么没看到？然后，我忍不住笑了。

　　巨子:——窦老师就是那么阳光！就因为是窦老师，我们才请他来这个敢说真话的节目。敢问窦老师，再然后呢？

　　窦碧:再然后，我们好久都不吵架，很友好。直到——

　　巨子:直到——

　　窦碧:直到有一天，好像又突然回到那晚的气氛，让人说不出的不自在。她说我找不到女朋友。说我不够对女生好。说一妻多夫就算不存在，已足以说明女人就应该哄着。我说，是的，是应该彻底改变你们女人的地位，不管哪个方面。比如生产，就应该让女人也干得像男人一样；比如观念，红杏出墙应改写成青草翻根。

　　说完窦碧楞楞的盯着巨子。

　　巨子:——然后呢？

　　窦碧:然后我们就保持若即若离的暧昧。直到——

　　巨子:窦老师不要再卖关子了。

　　窦碧:直到我们就要毕业，每个人都忙着各种各样的求职考试，唯独我悠哉悠哉的。不过这时候，都过了一年多的事突然又爆发了……

　　说到这里，窦碧却乐意的看着巨子，故意把话又噎了回去。

　　巨子:何事！？

　　窦碧:我又被她拿书砸了。

　　巨子:什么感受。

　　窦碧:我说把这些书都拿来砸了，我也不卖废书了。她终于生气了，说我就这样一无所获吗？我说当然不是。别看你们那么匆忙，我那么懒惰，其实，我是成竹在胸。她笑得很冷。我却不屑。把嘴凑近——她的耳朵，我只考特岗，就在我们大TR，到时该考走的也考走了，你说我的机会是不是非常大。她还是很冷，就那么一次机会，你有把握稳住吗？我还是那么不屑，必须得稳。（话刚说完，窦碧的脸色竟然变了）

　　巨子看着陡然变色的窦碧:这不还很自信的吗，怎么突然就很失落了。

　　窦碧:后来我发现，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个人民教师并没那么容易。自以为很自主，却逃不过随波逐流。TR并没有招外地考生，她报了名，我连报名的机会也没有。之前她很担心考不上，可当她考上的时候却疯了。

　　巨子:疯了。

　　窦碧:嗯，疯了。她说教书太过安稳，这不是她的性格，要和我一起去大城市。这疯子真就和我去了大城市。离开那天雪正大，我说疯子我们来打雪仗吧，那面听说从不会下雪。那次，我从没见她如此娇气，她说，我才不呢，赶紧买票去吧，一下我爸来就走不了了。我怎会轻易放过她，没等她说完，脸上全是雪米子。那次，我也从没见她如此没定力。噼噼啪啪，我们就这样搅在雪堆里。就连她那严肃的父亲也被她忘了。可是，意外还是来了——

　　巨子:爸爸把她接回去了？

　　窦碧:不——她死了。被我打死的，我太激动，不小心在雪球里裹了一坨石子，砸到她的太阳穴，她倒下就再也没醒来过。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还没反应怎么回事，突然就停电了。故事，似乎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