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

  一缕阳光从窗子里缝隙中蹦了进来，跳跃着直直地投影在窗棂上。木制的窗沿上脱落了旧日的绿漆 ，却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一瞬间焕发了往日的鲜亮。

  那缕阳光似乎跳似的又一次跃到窗旁的桌上，屋内的光线明显暗了些，阳光里依稀可以窥见星星点点的灰尘。桌上的相框反射着这束光，框内是一对微眯着眼微笑的老夫妇。头发花白却仍努力站的笔直的老头儿推着轮椅上的她漫步于草坪旁，阳光透过高大茂密的樟树在他们脚下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那时阳光很好，柔和中不失闪耀。

那缕阳光似乎有了意识似的缓缓移步于桌上，忽又跳跃在桌上的烛台上，那两只蜡烛反射出柔和的暖光，给正中黑白照片也散下一抹柔和的暖光。

  不知什么时候，那束光如孩子般调皮地悄然落地，游走于地面上，地板上的还残留的些许水渍边缘成了一圆金色光圈，蒸发出的朦胧水雾迎着星星点点的灰尘，氤氲成乳金色的光晕。

  忽然，那缕阳光穿梭着忽然被折射――屋内中央的轮椅右手把上的光斑折射出微微刺眼的光芒。带着金属本身的光泽，一时让人睁不开眼。

  一旁睡着的狗儿似乎也被这束光芒惊醒了，微眯着眼寻着这缕阳光。屋里静得只听得见狗儿的哈欠和咂舌声，一旁的矮炉里也不甘寂寞的忽然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在这过后，一时又陷入了静寂。怀里的狗儿也似乎不愿起来撒个欢儿，在老妇人的怀里拱了又拱，终于找到了舒适的位置实实地把身体蜷作一团，又懒懒的把眼睛闭上沉沉睡去。

  老人似乎要逗醒这慵懒的狗儿似的，左手悄悄移到狗儿身旁，却又忽的停住了。老人不再光滑细腻的指尖恰好与阳光打了个照面，暖暖的拢在老人微皱褶的苍白皮肤上――那缕阳光里的灰尘似乎也在围着指尖跳舞……

  老人的目光似乎也嵌入那灰尘中的星星点点中，不再年轻的眸子里却迸出光来――那束光里的微尘旋转又聚合着，似乎像一段段往事在演绎谁思绪中的悲欢离合……

  许久，老人才微微抬起眼来，顺着那束微光寻去，不远处谁和谁的笑容也在那一抹阳光中定格灿烂？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老人眼角的沟壑走走停停地终于重重打在地面上，老人却微微弯起了嘴角，唇微启，悠悠的带着叹息似的道出一句：“冬去春又来啊！”

                    2017.9.19裴陌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