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了个九
刘玉跳河了。
抑郁症，重度的。
临死前，她把自己那仅存的五万块钱给一直供她读书的陈阿姨打了过去，然后她坐在栏杆上吹了会风，哼了一首她都不知道什么调的歌。
这调子很奇怪，可以说甚至有点难听，所以刘玉哼完之后，反倒是被自己逗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摁掉手机来电，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
然后，她松开了抓着手机的手，踮起脚尖越过了栏杆。
很奇怪，她纵身往下跳的时候，没有害怕，甚至有那么一丝解脱。
不过，等她被冰凉的河水淹没时，她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沙哑还略显难听的男声，他说，“刘玉！你昨天做贼去了啊？听我唱这么好听的歌还能睡着？”
刘玉猛地睁开眼睛，双手下意识在空中抓了两把，没抓住水流，却抓住了身侧之人的吉他琴弦。
“喂喂喂！别用力！我特么刚换的弦！一根五块钱呢！”
那男声拔高了音量，把刘玉惊醒了。
刘玉木木的将头转向旁边，入目是熟悉的音乐教室，和一位熟悉的老朋友。
那时应该是下午五点左右，天还很亮，傍晚的霞光自窗外打进来，带来了一股舒适又安宁的气息。
少年抓着吉他长吁短叹，朝刘玉挤眉弄眼，像是要因为自己的宝贝吉他跟刘玉拼命。
刘玉傻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没有眨眼，吓得他又是一阵鬼叫，“睡傻了吧。”
少年那时候还很中二，还没有剃头，在蓄长发，他说话时总是要晃一下头发，刘玉以前觉得很酷，现在看他，却觉得......这人真的好傻。
刘玉还记得，班主任要求他剪头发的时候，他叉着腰说过，“搞艺术的都是要留长发的！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剪！”
不过后来，他还是剪了。
在高三即将要结束的那个夏天，他不光剪了，他还被剃成了光头。
“李沐晨啊。”刘玉突然鼻子酸了一下，她闷声说，“你个大傻逼！”
少年撇了撇嘴，拨了一下弦，乐呵呵地说，“是就是呗，你说这么大声干啥。”
他说完这话，又是一甩头，抱着吉他站起来，兴奋的要给刘玉演奏他新写的歌。
有一说一，很难听。
但是架不住这人自信啊。
他往教室中间一站，哪怕如今是变声期，声音沙哑难听，可傍晚的斜阳落到他身上，他抱起吉他身子随着节奏摇摆。
刘玉托着脸盯着他，甚至有些不敢眨眼。
一曲终了，少年咧开嘴问她，“我唱的好听吗！”
刘玉说，“好听。”
少年再问，“我帅吗！”
刘玉说，“帅。”
少年又问，“刘玉啊，你是不是傻掉了。”
刘玉没憋住，突然笑了一下，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说，“我不知道啊。”
少年被她吓了一跳，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用脏兮兮的校服袖子给她擦眼泪，“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不唱了，你别哭。”
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伸出手，有些僵硬的抱住刘玉，还像哄宝宝一样拍了拍她的后背，他说，“乖了乖了，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
刘玉带着哭腔说，“你骗人，哭出来也不会好的。”
“我哪敢骗你啊，你哭我就陪着你呗。”
“等你哭好了，我再给你买杯12块还加果冻的奶茶。”
“要是这样你都还不开心，那我就多贡献三块，给你买几个酸辣鸡爪行不行。”
刘玉听着他的话，又哭又笑，哭湿了少年的衣袖，还哭湿了少年的肩膀。
她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问，“李沐晨，我是在做梦吗......”
少年拍她后背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即将教室墙上即将走向六点的时钟，又十分温柔地摸了摸刘玉的头。
他说，“刘玉才是大傻逼。”
“你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啊。”
“怕个屁啊，我不是在这吗，别哭了啊。”
很奇怪啊，明明这家伙嘴里没一句安慰的话，可刘玉却偏偏真的止住了哭。
她吸了吸鼻涕说，“我好像真的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很多不好的事情，你走的比我快好多，我就眨眨眼的功夫，你就快要走掉。”
“后来，你跟我说，要我自己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努力向前。”
“我就一直听你的话，我很努力地往前走，我一直走了好久。”
少年笑眯眯的听她絮叨，还时不时地摸一下她的头夸赞一句，“那刘玉很棒啊。”
“但是我撑不下去了......”刘玉扯了扯嘴角，努力了很久，结果还是没能笑出来。
少年停顿了一下，他说，“对不起啊，刘玉一个人，一定很累吧。”
“我可真没用啊，要是能坚持久一点，就可以给刘玉买甜甜的奶茶和雪糕了。”
“这样你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落到刘玉的耳朵里，让她没由来的又红了眼眶。
“我再给你唱一首歌，以后要是我不在，你也要开心起来好不好。”
少年抱起吉他朝刘玉眨了眨眼，坐在她身边，唱了一首不咋地的歌。
真的不咋地，要调子没调子，要押韵没押韵，完全就像是少年现场编的曲子。
他还给这首歌取了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
“刘玉快乐歌！怎么样！牛不牛！”少年用沙哑的嗓子哼了一首快乐的歌，他笑的眉眼弯弯，还有空逗身旁的土气少女。
女孩听着歌，咧开嘴笑了一下，她说，“牛！”
一曲终了，时钟也快要走到六点，少年说，“答应我，刘玉以后要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好不好。”
刘玉重重的点了下头，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今年我们高几啊？”
少年挠挠头说，“高三刚开学吧......”
“走走走！跟我去医院！”刘玉瞪大了眼，她猛地起身，一把拽住少年的胳膊就要往外跑。
少年没说话，任由她牵着跑出教室，跑过走廊，然后跑过整个操场。
快到六点了。
马上要放学的校园却安静的不像话，除了她们的跑步声外，竟再无其他声响。
刘玉跑了一路，终于在快要把少年带出校门口时发现了不对劲。
她站在校门口，背对着少年，手还保持着牵着少年的姿势，身体却一动不动。
少年知道，她肯定是又哭了。
这个家伙，哭的时候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总是骗别人自己没事，骗着骗着，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她身后的那个少年操着一口沙哑难听的声音说，“刘玉呀，往前走吧。”
刘玉转过头，愣愣的看着那抱着吉他的少年。
少年挠了挠头，他说，“刘玉，别慌啊。”
说话间，少年从兜里掏了半响，最后掏出来了一堆皱巴巴的散钱。
他上前两步，把钱塞到刘玉的手里说，“我出不去了。”
“这十二块，你出去记得帮我买杯奶茶尝尝，你跟校门口的小芳奶茶店老板说，你是我朋友，可以多加果冻哦。”
刘玉愣愣的，没有说话，眼泪却一个劲的往下掉。
少年叹了口气，他最后一次上前拥抱了刘玉。
他说，“刘玉，要快乐啊。”
时钟缓缓走向六点，少年把她往校门外猛地一推，还不忘在里面朝她笑着摆了摆手。
刘玉下意识地要往他的方向走，耳边却不知为何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疯狂地将她往外拉，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纯白的病房和床边的护士。
“醒了！醒了！记一下，13号床溺水的那位心率稳定了。”护士大声喊了一句，惹得刘玉呆呆地看了她一眼。
刘玉一时间分不清到底真实与虚幻。
她抓着自己的胳膊放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被扭头回来的护士发现，又是一声尖叫。
刘玉却笑了，她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所以她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假的，又是假的......”
护士连忙按住她，还给她注射了镇定剂，一番折腾之后，刘玉有点昏昏沉沉，在她即将合上眼睛睡过去时，却突然听到护士低声嘟囔了一句。
“奇怪，这人手里怎么还有十二块钱？”
刘玉目光一顿，顷刻间，胳膊上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她似乎又记起来，那个少年笑嘻嘻地对她说着，“刘玉呀，你大胆的往前走吧。”
喂！故事本身.作者木有命名..
看完后.留下“向阳”这个词..
因为.只要面向阳光.就不会失去希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