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话,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自我记事起,就被冠话多说坏就中的头衔,家乡人称“老鸹嘴”,其中“鸹”发“哇”音,模仿乌鸦的叫声,这个头衔伴随我长大,以后,渐渐的不再有人记起,不再有人叫了。这个“有人”其实只有三个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还有一个只有吵架时会大声叫,算是咒骂或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就是哥哥。
这个绰号叫的最多的人是爸爸。
它起源于一次夜归。
看电影在小时候是奢侈的事,更别说在电影院里了,不是露天的,是室内很高大上的那种,那是个周六的晚上。一放下午学,妈妈急忙忙做点吃的,我们草草吃罢,就坐上妈妈的自行车赶往电影院和爸爸汇合。一路上,风声呼啸,妈妈费力的蹬着自行车,我和哥哥一前一后的,看看风景唱唱歌,还要时时关心一下妈妈兜里的两张电影票是否安全,惹得妈妈尖叫,不要乱动,一哈栽啦!
急急赶到电影院,锁好车子,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爸爸的身影就像月尾的月亮,终于妈妈不再说,再等等啦,我们在演完加演木偶剧的同时坐到了座位上。
就这样哥哥有了一张自己的椅子,看完了整部电影。
等待爸爸的时候耗尽了我的前半部分热情,木偶剧演完冷却了我火热的心,没有椅子坐使我忘记了原本我和哥哥都是没有椅子的事实,愤愤的倒在妈妈怀里睡着啦。
一觉醒来,人头攒动,电影散场啦,我睡得脚软腿软,妈妈只好一手抱着我一手牵着哥哥,挤出电影院。一句话也不说,把我放在前杠上,开了自行车锁,嘱咐哥哥扶好车座,默默的推着自行车走到了爸爸上班的地方。院子里有灯火,爸爸的房间开着门,我们木木的走进去 ,却没有爸爸,一个时髦的卷发女人坐在里面,懒洋洋倦倦的神色,看见妈妈也不起身,张口就说,把你家老王找来,我有话说。妈妈没有说话,转身找到暖水瓶,倒了一杯水给哥哥,看看了看那个女人,又倒了杯水给她。那个女人起身接水,在坐下时竟然要倒向后边,一杯水全泼在里爸爸的床上。我太生气了,流氓,刚刚要靠到床上再睡一会的我,差一点被水浇上,我大叫一声,推了她一下,她转过来看我的同时,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酒味。这时爸爸回来啦,一把拉开我,还假装要打我屁股,一个晚上的怒火瞬间点燃,仰天大哭撕心裂肺,为了爸爸没有出现在电影院,为了承诺的五香瓜子没有兑现,为了没有看到木偶剧,为了没有坐到椅子,不知道还有什么,反正,我大哭不止。妈妈猛地冲出门去推着自行车就往院外走。听到动静的爸爸的同事,赶紧劝爸爸快去追妈妈,又帮忙把我抱上自行车前杠,连拉带推的赶走了那个女人。
爸爸一路推着自行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妈妈后面,哥哥坐在后座上头一点一点的,他打盹了,我倒是有点清醒了啦。听见妈妈在前面叫我的名字,爸爸放下我,我小跑到妈妈旁边,她低低的给我说了句什么话,叫我告诉爸爸,然后然后,我就有这个绰号。妈妈说的什么,忘了,当我说给爸爸,爸爸就说了一句,老哇嘴。
从此,这只是个开始。我还只有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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