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在离家8公里的乡里就读,那是一个建在集市隔壁的学校。初中刚上一年级,每天要骑自行车30多分钟才能到学校。当时考虑自行车的安全,总会把自行车停在大伯家院子里,然后步行5分钟去学校。
有一天,放学之后,摸向兜里的车钥匙,发现它已经消失不见。拼命搜索它可能的去处,回忆自己一天的行动轨迹。最终,钥匙真正切切丢了。无奈之下,手钳子、改锥,卸除车锁,把它骑回了家。
遗失了钥匙,会毁了锁。童年的钥匙丢失,也同样毁了童年的心锁。童年充满辛酸,回忆起来的画面,总会触动神经,催发泪腺。别人的童年都在幸福快乐中度过,自己的却多了苦恼和忧烦。记得当时坐在新房前的红砖堆背后,看着夜幕挂满的繁星,产生逃离出去的冲动。可是,那时候胆子小,顾虑太多,出去怎么活?会不会有坏人?吃什么?住哪里?会被人贩卖吗?一连串的现实想法掐死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和计划。
小时候,家里的吵闹没断停过。只要父亲在家,父母基本都会拌嘴吵几句。甚至,引起邻里笑话,乃至惊动警察。
还有糟心的是父亲喝酒,每次喝醉酒都和母亲吵架,偶尔会动手。两个人互不相让,大半夜给家里热一个伤心的炕,睡在上面辗转反侧。
喝高了酒的父亲有时候还邀请酒友到家里接着聊,三更半夜睡的正香时,他会把我和姐姐用指头戳醒,让我们起床给客人端茶倒水,还命令我们不能休息。对父亲的恨不知不觉累积了厚厚一层。
家里没有养牲口,耕田种地都需要求六叔帮忙。那几年父母和爷爷家的关系恶化,父亲觉得人要争口气,麦黄之前碾场时,领着我和姐姐,用粗绳绑在碾场的碌碡上,三个人一起往前拽。用尽全身力气,碌碡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挪动几步。
收麦子更是一场噩梦。天不亮被父母从甜美的梦乡中喊醒。洗脸刷牙,快速吃完早饭,提着镰刀,背起水壶和馒头往地里赶。最远的麦地,得爬山近一小时才能到。中午时分,太阳更毒,似乎要把大地晒出一层油来。汗水从额头脸上冒出来,一不注意,流进眼角,蛰的睁不开眼。割完麦子,拉回场里,碾麦子又是一项累人的挑战。除了招待帮忙的乡亲,还得翻场,摞麦秆。扬麦子里的杂物还得靠天,有风了才能扬几铁锨。有些时候,碾完的麦子要扬一个月才能借风力给吹干净。童年的身累远远比不上心累。小学得奖,老师奖了一只钢笔。结果,不小心弄断了存储墨水的笔肠子。父亲发现后,居然要求我拿家里的斧头,在门槛上把自己的手指头剁掉。蹲在门前,泪滴答滴答掉在手上,大脑盘旋了多种可能,后来没有忍心对自己下手。
父母赶集给我买了一条浅黄色短裤。一时高兴,穿着它去草丛里玩,和小朋友捉蝴蝶,打打闹闹,玩的兴高采烈。可是一不小心,短裤顺缝制的线撕破了。当回到家,收获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在儿时,瓜果特别具有吸引力。母亲去赶集,我总会满怀期待,盼望她买一些好吃的东西。一次父母去集市,回来的时候买了大西瓜。他们在山沟对面的奶奶家停下脚步,放下瓜切了块。隔一条沟,喊我和姐姐过去吃西瓜。我一时兴奋,大脑下指令从陡坡冲下来,想要赶到姐姐的前面,抄近道急速跑,结果那里正好有一堆玻璃渣子,恰好速度快,脚下重心不稳,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腿瞬间被染成红色,自己用细土盖了盖伤口。西瓜没有吃成,那一次,腿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坑。
终究,锁是自己制的心锁,钥匙,也是自我限定的钥匙。天大的过错,也不能掩盖血浓于水的情意,不能成为前进道路上的负担。相信所有事,皆是好事,对自己有利。所有人皆为好人,帮自己成长。
(2019年12月31日,周二,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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