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钟，接到电话，问我是否安全到家。我拿着电话一愣，半天才听出来是你的声音，讪讪地开口寒暄，感谢你的关心，没想到分手这么多年，你还存着我的号码。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缓慢地开口问我这次回来能待几天，能不能私下里见一面。我有些尴尬，推脱说定了明天的飞机。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我简直倒吸一口凉气，从窗户底下望了望，昏暗的路灯下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他在电话那头干笑了声，嚅嗫着：刚刚同学会开完，看你是坐黑车走的，不放心，就跟了一小段，然后......
然后鬼使神差地跟到了我家楼下？
我神色一黯，多少年了，他还是那个清风朗月的好人，性格里永远四季分明。但是我，离开杭州的那一年我就明白了，他和故乡于我，从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了。
“家里只有小侄子在，我走不开。”
他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说了声晚安。
我匆匆挂了电话，怕晚一秒叫他听出我的不舍来。
这次回来，是母亲生病了，教授放了我半个月的假，我骗了他，我其实并不着急回去，同学会之后我有大把的时间，但是这时间里没有他。
呆呆地站在窗口好一会儿，前尘往事却纷杳而至，当年分手时候不曾觉得多情伤，倒是经年重逢之后慢慢品咂出苦涩滋味。
那时候或许还称得起年少，我爱谈天你爱笑，风吹过树梢鸟儿在叫，时光太美好，以至于后来我都忘了我们是怎么分开的。
第二天我旁敲侧击地问起以前的同学他的近况，老同学揶揄我，说我旧情难忘，我笑笑也不辩白，就算我难忘吧。
我才知道，我们分手后，他颓废过一段时间，身边的朋友都劝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是这份感情三年来聚沙成塔，旁人劝他放下，总显得太过苍白。后来陆陆续续有朋友结婚，他却一单就又是三年。
想起当年重温大话西游的时候，我说至尊宝辜负了紫霞仙子，他成佛后也不会开心，他接道：所以悟空觉得凡生寂寥，重新变回了一颗小石头。
我听了有些伤感，他又安慰我说，然后这块石头渐通灵性，化为青埂峰下顽石，又游历人间去了。
当年青埂峰下顽石偈，一僧一道告诫灵心已通的灵石：“凡尘之事，好事多磨，求取不得，到时候人非物换，万境成空，终成一场大梦，你，还去吗？”
顽石说：“我要去。”
我感叹这块小石头起起落落，欠下累世情。
那天电影院很安静，我听见他在耳边那一句：我只有这一世，也只爱你这一个。
彼时情浓，听来的情话像是闲谈，做不得真，那些年轰轰烈烈的酒，我们都认认真真地醉过，只是醒来后你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我有些内疚，他想回头的时候，发现往事寥寥，只剩下他一个人。
下楼给小侄子买早餐，碰上搞卫生的阿姨，抱怨说不知道是谁在这里吸烟，还乱扔烟头，我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几个烟头，突然间红了眼眶，你那么好，不要一个人了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