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已经立夏,家人说老家的天气很热,只一件衬衣便能消暑整个长夜。而雪域这边按藏历还只是迈入到春天。
因项目要做验收,我临时又来林芝,山顶的积雪依然闲着银光,在太阳下格外炫目。桃花已经谢了,把公路两边铺排得碧绿成行,不由得让人记起杜牧的诗: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
今天过来,林芝居然没有下雨,路边的雅江干涸成了一条条小沟,完全失去了汹涌澎湃的气势。作为偶尔来林芝的过客,这次的印象居然与前几次大相径庭。
从第一次踏入林芝,我便把这里当作了雪域的江南,因为前几次来这里,满山满谷烟雨朦胧,白雾缠绕,让人欲罢不能,仿若有千万种被牵扯着的情素缠着记忆里的不舍。而此次,却是阳光粗放,天高地远,只夕阳在山谷间跳跃,全然没有了水墨迷茫之态。
因为林芝的雨,我写过好几篇关于林芝印象的短文,更因为林芝的雨,让我在诗中在词里酝酿出一篇篇有水哗之韵的温润短句。林芝的美,多是水色里的清柳,蹁跹着的白雾,看东边的日出,抚拭着发际的水珠。然而,今天的林芝变作了种田农妇的大脚,干煸老头的豁嘴。
夕阳藏到了山下,灰白色的夜幕下,一勾新月开始舔着山峦,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山峦河谷,在寂寞的笼罩下,象犯了错的小狗,连呜咽的细碎声也不曾有一点点。只一味的清辉随着城市灯光在流浪。
我在大街上游荡,象是时空转换时突然撞进来的异兽。吃一盘足以令我口袋感到羞惭的水饺,用舌尖舔着半饱的嘴唇,把余味卷作一阵口水吞咽,又行色匆匆的返回住所。我知道,无论多少次我来到这个被称作江南的林芝,我始终也只是异乡的异客。在这个馄饨的世界里,却从来没有割肉能相粘的苟合,分明只有血浓于水的故乡情愫。
灯下,我打开了所有的电子产品,从手机到笔记本,从KINDLE到IPAD,不放过每一条信息,不错过每一处闪烁,反复的翻阅着沉积了的消息,而我终于只能在信息过后再次陷于自残似的渴望与无奈之中。自从我来到雪域,便在断舍离的无奈中去体会仓央嘉措的那种纠结的心情,所谓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愿望,放在这尘世里,终究不会有双全之法。
今夜的林芝是不会有雨了,看新月在冷空里萧瑟,彩色塔不知疲惫又周而复始的变幻着颜色,令我感到莫名的心焦。我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不是为着消一番林芝的烟雨,更不是要勾起江南的惆怅。我只是众多谋生者中的一员,如雅江里的一滴水。无论潮起潮落,始终只是默默向前,流向大海,在生命的起点与终点之间随波逐流。
写林芝,终究没有扣着林芝的神韵,实在遗憾。或许下次来林芝,能够遇上有如烟霞般的凄迷的江南魅影吧。
【后记】作为江南人,内心的柔软与深情离不开杏花春雨,林芝的雨其实只是一剂药引,这样想着,我不得不承认我始终只是江南烟雨里,渡口溪边的一株野草。
又: 自友不上推后,我就停止了填词的习惯,今夜倒有兴趣为林芝再填词一首,词曰《临江仙》:
往返林芝三五次,回回烟雨朦胧。
今宵新月笼幽峰。溪堤飘柳䋈,绿叶裹桃青。
始信江南烟雨贵,红油纸伞莺声。
青花一唱涌离情。我为烟雨客,常忆采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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