媷草

作者: 卿真 | 来源:发表于2020-09-11 16:57 被阅读0次

      薅草

      草,是庄稼的宿敌,农民们总是欲“除之而后快”。“芳草萋萋”,是诗人眼中的美景,但在庄稼人看来,那就是“心头大患”。所以,除草,是我们小时候必修的功课。

      首先,得学会辨认什么是草,什么庄稼。不然,一不小心,菜畦里那些瘦弱的菜苗苗可就遭了殃。

      草小的时候,只需用两个手指就可以把它轻易地连根拔起,但是,倘若长大了,就不容易拔除干净了。于是我们就只好“薅”。

      “薅”的动作是这样的:整个手掌张开,先用四指拢住草茎,然后四指向掌心靠拢,同时用小臂弯曲带动抓住草蔓的整个拳头,往后猛然一拉!这样,那些草茎就会被拉断,也有时会将草根连泥一同拔起。

      盛夏时节,草木葱茏。田野里的玉米已经长到快一人高了,锄头就已经无法施展它的威力了。原因很简单:此时的野草长得很疯快,不几天就会蔓延得到处都是,长长的草蔓儿能够缠住锄头,包住它那锋利的锄刃,让它无法再次入土。

      正值暑假,于是,父亲便给我们姐弟几个分派任务:一人两垄,谁先“薅”完,谁先回家吃饭!

      这个时节,日头最为毒辣。但是,父亲总是让我们在正午时刻“薅草”,他的科学依据是:太阳越毒,草死得越快!

      的确,有一种草叫“马齿菜”,它很肥嫩,但是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如果“薅”下来放在地里,哪怕只有一小片叶子,它也会再次在新的土地上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只有在日头毒的时候,将它晒干了,那才真正“一命呜呼”。

      还有一种草叫“抓秧子”,它的每一个关节只要触到地面,就会向下扎根,所以很容易“薅”断一小截,而其余的大部分则牢牢地抓住地面,于是我们需要试探着将它所有关节上的根全部拔下来,才能将其除净。

      另外一种草叫“墩草驴”。它的根倒是集中在一处,它的关节也不生根,但是,它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根部,而且根扎得特别结实,所以它是最难“薅”掉的野草。遇到“墩草驴”,就必需手腕上特别用力,才能将其与大地分离开来,有时甚至需要双手用力,才能将其连根拔起。

      当然,还有种更可恶的“拉拉秧”。它浑身上下都是小刺,而且长得特别快,能够长出长长的藤蔓儿爬上玉米,如果不及时除去,它能把整株玉米给缠死。

      媷草时,我最喜欢遇到那种很细弱的那种草,它长得又细又小又弱,叶子和茎都很细,但它会散发出很浓的香气,它的禾穗儿上结出的果实也很细小,在翠绿的草丛中宛若一片“星河”。它很容易被“薅”掉,而且在一大片野草里,只要有几棵这种小草,整个空间就会有馥郁的香气萦绕。但是,我的印象中,它并没有名字。

      多年后,好友推荐我用一个叫做“识花君”的手机小程序,拍照后扫描就可以知道各种花草的名字。

        这下可把我的“探索”兴趣调动起来了!经“识花君”辨识,原来,“拉拉秧”学名叫“律草”,“墩草驴”学名叫“马唐”,“马支菜”叫“马齿苋”。而那种很细弱的无名小草竟然叫“小画眉草”,还真是富有闲情雅致的诗意呢!

            媷草,让我想起的却是另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通常,“薅”草要钻进玉米丛里。玉米的叶子边缘是有小锯齿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划破一个小血口子。玉米开花后结出的玉米穗儿会有长长的“胡须”,顶上的玉米花也会不时洒落下来。所以,在玉米地里“薅”草,会弄得人们浑身又痛又痒痒。

          再加上天热,玉米地里又不透风,干一会儿活,人们就会满头满脸浑身都是汗水。双手因为在野草和泥土中不停劳动,往往满手都是泥巴,不能擦汗。于是,我常常在手腕上缠上一块干毛巾,等“薅”完两垄地,这块干毛巾往往就会变成湿漉漉的。

      这时,赶紧找个水井打上来凉水,洗洗手脸,洗净这个湿毛巾,直起腰来,迎着小风一吹,甭提多爽啦!

      下午,将这些被“薅”出的草归整在一起,然后将它们塞进三条脊的“筐头”里,再用扁担挑出地头,挑回家里,猪羊鸡鸭和小兔子们就有了可口的晚餐!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从前的这种除草方式已被喷洒“除草剂”所取代,人们再不需要受这份“罪”了!

        就连让我深恶痛绝的“马齿菜”,也登上了城镇的大餐桌,据说它还是一种长寿菜、去脂菜,颇受大家的欢迎呢!

      可是,每到盛夏,每当看到绿油油的庄稼地时,我的脑海中仍然不由还会想起媷草的艰辛和休息时的幸福。

        是的,幸福往往是艰辛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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