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将我的嫁妆单子递给我。
“这是你的嫁妆单子，去点点吧。婚服也到了，先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也来得及改。”
我们的婚礼是中式的。婚服自然是纯粹的古典嫁衣。
淑宁小心翼翼地将凤冠捧了出来：“这个凤冠真好看。”
“就是，我们的凤冠霞帔不比婚纱差。”子冉拨弄着上面的珠子说：“这得多少钱啊？”
我说了一个数字，子冉惊呼：“那么贵！”
“子冉，人家生意好着呢，还差这点钱！”淑宁蹲在旁边说。
“我喜欢这衣服！”淑月摸着婚服上的刺绣说：“婉宁，快穿上给我们看看。”
“好。”我点了点头。
嫁衣似火，乌发如瀑，肌肤如玉。我转了一圈，让她们看看效果。
“好看吗？”
她们三人点了点头。
淑宁说：“你之前代课的工钱 叔玉先生跟你说了吗？”
“我有天去问过叔玉，他说……”我一脸窘样，她们期待地看着我。
“他说，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这时，叔玉端着茶和点心走了进来，看到我穿着嫁衣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说：“芙蓉不及美人妆。”
淑月她们在我面前百无禁忌，但在他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一些。
“姐夫，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淑宁朝我挤了挤眼，溜出了房间。
姐夫？
叔玉听到这个称呼笑了。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将他推出门。
“你先出去，我换下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月老祠？”叔玉缓缓地念出牌匾上的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那天我和淑月他们来过月老祠，然后……我就想向你表白。谁知道，你那天转身就走。”我没好气地说。
叔玉回想了片刻，记起那天有人在街头跟我表白的情形。“原来是那天啊！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你喜欢我。”
我解释道。“我倒是想说，可是你也不知道等等我。”
他笑着说：“好啦，我知错了。我用下半辈子来赎罪可好？”
绿酒一杯，歌一曲，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日日常相见。
《礼记》有云：
婚礼者，将和两姓之好。
上，以示宗庙。下，开继后世也。
赋有承先启后，继往开来之重任。
上示宗庙，延续祖先血统，保持祖先家风。
下继后世，教育后代，永传祖德，为后人垂范。
婚礼当日，师父在外操持，学校的同僚们都送来祝福。
一早催装，师母帮我绾发。
“婉宁，我嫁的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好在一生顺遂，子女皆平安长成。”师母一边替我梳头，一边说：“我们都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一梳，举案又齐眉。
二梳，比翼共双飞。
三梳，永结同心佩。
“吉时已到，该走了。”师母擦了下眼泪说。
“师母，别难过。”
“新娘子，出阁！”
我手持一把团扇，微微遮面，在叔玉的护送下至轿中端坐。
迎亲队伍跟在轿后，嫁妆箱子一眼望不到头。喜婆在轿前撒花开路。下了轿后，在喜婆的搀扶下迈进了张家大门。
两姓联姻，一趟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瑾订此约。
婚礼一直热闹到深夜，宾客散去，红烛高燃。我正对着镜子卸妆，冷不防被人抽去了手中的桃木梳。
“喝了很多酒吧！”他一靠近，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我由着他给我拆发。“你头晕吗？我提前准备了醒酒汤。”
叔玉轻轻地按住了想要起身的我，从身后埋头在我颈窝，轻声说：“我总算娶到你了。”
我蹭了蹭他的侧脸，“何其有幸，此生能嫁与你为妻。”
“傻姑娘。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好？”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嗯。”
清水洁面，我将脸上的脂粉洗尽。
“夫人，夜深了，我们早些安置。”炽热的鼻息打在我耳畔，让我忍不住偏过了头。
“叔玉……”我面色微红，不敢抬眸看向他。叔玉在我额头落下一吻，不过蜻蜓点水。
“你在这个时候，还要这么唤我。”
“叔玉……夫……夫君。”
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终于还是大着胆子伸出手摸向他的侧脸。
张叔玉。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番外
某日午后，我去办公室寻他，见他下课归来，便递给他一杯水。
“喝点水吧。”
他接过水，喝了几口后，开始在四周寻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我开口问。
“夫人，你可见着我的杏仁？”他抬头问我。
“杏仁？”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我没有藏起来。”
他幽怨地看了我几秒，突然走过来，用手抹了下我的唇，笑了出来。缓缓开口说道：“宋大小姐，为夫的杏仁可还好吃？”
“我的瓜子也被曹华那小子吃了。”叔玉继续说道。
曹华听见我们的对话后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哎呀，叔玉，你就别计较了嘛。不就是一小袋瓜子嘛，至于这么计较？”曹华笑着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的毛病？”叔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改什么毛病？这叫随性，懂不懂？”曹华依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夫人，给我买些可好？”叔玉转头看向我，眼中带着几分期盼。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撒娇？难道还要我把大街买下来不成。
“我们一起去买些，我给你做杏仁糖，好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便往外走：“还不跟上！”
见我没动，他便折回来牵起我的手，有些傲娇地说：“我还想吃杏仁露。”
我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嘴角，挽着手和他一起走上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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