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人间，最是湘西

        我们慢慢相遇，在不紧不慢的人间。

        小时不用你踮起脚尖，爱你的人自会弯腰。十七号七个小时的车程，到湘西，到矮寨，到村落。

        外面的世界，藏着惊喜和不语。中黄村里留守的老人，被雨浸湿的台阶，布满青苔，稍不慎，就会滑倒。木头榫接的房屋，蒙上岁月的变迁，冉冉升起的炊烟，透过旧瓦片；瓦片上变质的色，在宣誓着留守老人的孤独，没有伴，没有陪伴，就连一日三餐都没有保障。

        河水清澈，黄鸭戏水，山清水秀的苗家人，生活在古老的村落。沿着河流走，捡着喜欢的小石头；坐在溪流边，远远看着中黄村，稀稀落落的人儿，就这样，就这样在这里度过一生。笔下描绘的情景，落在纸间，圆满的故事里，藏着我们的故事，一群年轻人，一次又一次闯进安静的村落，或是给空巢老人带来一点热闹，或是在遥远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空气里弥漫的气息，早已被云雾吹散。

      在中黄村，印象最深的，要数在冰冷河水里洗萝卜的老人。我在小道旁，听着流水声，看黄鸭戏水，让老人路过；蹒跚的步伐，老去的容颜，慢慢远去的身影，还有被萝卜压弯的背，生活，在消磨着老妇为数不多的日子。

路

        第二天，一如既往早起，乘着公交车，打着雨伞，跨过河流上的桥，到了坪朗村。见一面少一面的人儿，更加值得去珍惜。穿过户与户之间相通的小道，趁雨伞未湿，趁年少还在，穿梭在村落，听听属于这个地方的故事。

        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画本，而是随心所欲的随着路的方向去行走。看雨湿红花，等伞遮风雨，我们不紧不慢，慢慢相遇。随着路走，走到尽头，站在高处，看看密集的村落，和中黄村一样，看不见年轻人，只稀稀落落看着几个老人，带着孙儿孙女……

        拍好照，感受完这里的生活气息，该回去，在屋檐下，感受深秋落微雨的快乐。低着头，一时未回神，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进屋坐，门开着，不要淋湿衣服。原来，是我们身后房屋的主人回来了。

        86岁高龄的老人，三个月前老伴去世，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无一人陪在身旁；他招呼着我们，让我们往屋里坐，给我们拿凳子；我们画着画，和爷爷唠着嗑，爷爷年纪大了，不太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但是他特别努力的和我我们沟通着。爷爷在煮饭，闻着特别香，我们以为他还没吃中饭，所以让他不用管我们，忙自己的事儿去；哪知，最后要走的时候，才知道爷爷是给我们做的饭，他大锅里炖着鸡，高压锅里炖着猪蹄，电饭锅里煮着饭，菜板上还有没炒的菜……

        一开始，爷爷给我们看猪蹄，以为是他告诉我们他中饭要吃猪蹄，后来要走的时候才知道是为我们准备的；我们在那天打扰了爷爷，心里一直记挂着他，希望他健健康康的，也许这辈子，就只能见他这一面了，非常舍不得他，临走时，他一直重复着陪爷爷吃完饭再回去，爷爷想你们啊！

        明明自己过得不如人意，偏偏还关心别人的人间疾苦！牵挂着爷爷，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希望那短暂的几个小时，我们带给您的是欢心笑语，也希望我们没有惊扰到爷爷的生活；当时很想陪爷爷吃一顿饭，但是领队又催着走，我们得坐公交回来，因为坪朗村里景森写生基地有六公里远，不跟着一起回来的话，就只能不行；爷爷的眼神，就这样刻在心里，那种企盼，是他一年的企盼，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和自己的孩子吃一顿饭；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等我们，可我们却辜负了他；那么多，他一个人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而且老人又特别舍不得浪费粮食，即便馊了也还吃，爷爷一个人，他肯定是舍不得浪费粮食的，肯定自己一个人把那些菜吃完……

        回来的路上，触动很大，年老后的孤独，原来是没有手机，没有沟通，没有陪伴，没有声音，守着一盏孤灯，从天明到天黑。他推着豆花，走街串巷的卖，卖豆花的钱都拿来抚养子女，那时候的穷啊，听他说着就很心酸，他含辛茹苦养大的五个子女，在他最需要陪伴，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丢下八十六岁的他独自生活；长大之后就见不得这些疾苦，看着心疼又无能为力。

      爷爷，此行一别，也许就是一辈子了，希望您健健康康的，照顾好自己，我们会永远记得您。

        第三天，还是坐公交车，去了当地的五A级风景名胜区德夯大峡谷。学生票九块钱，去了流纱河瀑布，坐着观光车去，十点前要回来，因为十点以后起雾，会迷路，会影响观景效果；带我们去坐观光车的是当地的居民，我和老师一行人，跟着他，穿过各种台阶，走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前行，前行。

        大峡谷里很冷，四周都是山，清澈的水从悬崖上倾泻下来，汇成美丽的瀑布。拍了照，做了留恋，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一路泉声相伴，一路雨滴相随，下雨天的景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路过银饰店，控制不住喜欢，买了喜欢的手镯、耳坠、项链、发簪，还给妈妈买了项链和手镯，给爸爸买了一件他们的民族外套。吃完饭，踩点，写生，笔下记录的景色，会成为多年后的回忆。往回走，又遇到带路的村民叔叔，和他简短交流后，得知他已经失去双亲，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母亲八十八岁离世，父亲九十一岁离世，在今年二月份，他失去了他最亲的人儿，兄弟姊妹也嫁出去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人生，也定格了。不忍再揭叔叔的伤疤，借口往一边去，试图用画画来缓解当时的情绪。

        我不知人间多少疾苦，但我希望我遇到的所有好人都能平平安安。

        第四天，步行去了矮寨新寨，和中黄村一样，依山而居，村落沿着沿着山的走向而上，台阶很陡，便没有上去。远去的景色，也如退却的台阶，留在了当下。

        坐在廊桥上，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冷冽的风刺痛心房，在没有足迹的故乡里，留下越来越多的感慨。我不知你会来，所以我做好了所有准备，只为等你来，等风归，此行，留下的故事，我们让给后来人。总会有人会替你拂去忧伤，把快乐留下，在你的青春里，化成风，温暖你。

        走着来，走着回去，在矮寨大桥的桥下，看穿过天际的浪漫，我在晚风里，寻找过有你的每一丝气息。

        第五天，吃完早点，跟着领队去体验当地的赶集。

        相中的东西 ，就要买，不然过后会后悔。集市上，卖自种果蔬的阿公阿婆特别多，还有用背篼背孙儿的老人。兜兜转转好多圈，记录一下，矮寨的赶集和老家赶集的区别；有卖苗服的地方，一套两百八，狠不心来买，靠近，拍了衣服上的刺绣。

      人间烟火味，最扶凡人心。世人匆匆忙忙，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