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弓着腰,挑着两筐沉沉的仙草走在灰蒙蒙的黎明中。此时,她正沿着家门前的坡一路而下,吃力地往集市赶。
如果她不早点到,摊位又会被其他人占走。她已经七十五岁,满脸皱纹,街上摆小摊生意的欺负她年老,常常霸占她地理好的摊位,赶她去人少太阳大的市场角落。
争不过他们,那就早点去吧。她想。夜里,鸡叫了一声,她醒来,打开手电筒,睁着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破旧手表里的指针,才两点二十,她慢慢地躺下,感到衰老的身体灌进一口凉风,腰间的骨头隐隐作痛。她又阖上眼,左手摸上右腕上的表,感受它“滴答,滴答”的跳动。
五点整,秒针和时针重合,“哒!”的一下,她睁开浑浊的双眼。房间里,漆黑一片,她摸到床头悬着的开关,点开昏黄的灯,开始往身上套衣服。深秋,天气已经冷下来。干燥的长满皱纹的手,触摸过一件件冰冷的衣服,今天真冷,不是要下雨吧?窗外,是一座长满苔藓的山,几十年前,她和丈夫在这半坡上,用锄头和簸箕挖开一座山,建了这栋砖木房。薄薄的木板下,住着他儿子一家,她轻轻地移动,怕吵醒他们。如果他儿子或者儿媳此时模糊醒来,则会听见一阵像老鼠爬行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关上灯,打开手电,进了黑乎乎楼梯。房子外,静悄悄,万物仍在酣睡,夜,笼罩了世界。忽然,她打着手电从大厅出来,光线搅乱了凝着的夜色。她佝偻着背,戴着一顶毛线帽子,慢慢走到厨房,开始生火。
现在,太阳仍未升起,微弱的晨曦笼罩在灰蒙蒙的薄雾中。她已经走到了坡脚下,挑着两箩筐重重的仙草,点点细雾开始下降,打在她瘦弱的身子和被压弓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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