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在清晨六点半,看到你在部落格写下的百字博文,发布的时间总徘徊在子夜与凌晨。
六点半之前很多人已经留了言,所以每当我后知后觉地念完你的文字,底下上千的评论,总会把我的拇指从屏幕上轻轻移开,打消我对你讲讲生活近况的念头。
“算了,晚了,他不会看。”
我曾经尝试过在零点起身,在一片黑暗中摸索,悄悄扭开桌上一盏昏黄的小台灯。黄色的光晕印在纸上,就像摊开一张古老而斑驳的画卷。
一旦笔尖触及那个世界,黑夜的自由就会赋予文字血脉与灵魂。
子夜,没有了暖日光,没有了引擎轰鸣,没有了开着的液晶屏幕和音响。
但这个沉睡的黑夜里,有很多事情在发生。就比如当你抬起头,星星一闪,于是灵感跟着一闪。
然后低头就发现,桌上莫名地印着一纸星空。
所以我想我明白,明白你为何熬夜,明白你为何要花上大把的时间与一句诗词纠缠。
你说“能够一个人在夜里醒着,是我非常珍惜的特权。 ”
其实何止一个人。
所以这样说来,我也有一个非常珍惜的特权。
因为我愿意陪你在这黑夜里孤独。
自愿在黑夜里醒着的人都是一个迷,我猜这是世界对你的猜忌从未减少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快乐是我写作的资本,那么又是什么成就了你诗一般的灵魂。
我想你应该敢于在黑夜里直面自己的阴暗,敢于承认自己拥有背对着众人的残破的灵魂,敢于剖开静脉让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所以你才能坚定地站在十二小时后明媚的阳光里,坦然,微笑,发光。
你不用评判其对与错,因为我愿意一直猜。
所以如果不幸被我言中,请你原谅我自说自话剖开你内心的冒昧,这是爱上写作的我对凌驾于写作之上的你表达敬意的方式。
如果真的被我言中,也请你不要过于讶异,我想我们分享着同一种企望——
也许世人看不见我们真实的内心,但今晚惨淡的月光有机会打开你我被封锁的诗性。
共性支撑着我勇敢地落笔,即便你的清醒是迫不得已,而我的清醒却是求之不得。
人在黑暗中会习惯性地睁大眼睛,迫于对黑暗的陌生与恐惧。
压抑的空气一层一层地包围,我们一步一步地后退。
但每当我想起在同一种状态中的你,一颗名为温暖的细胞就会在黑暗中破裂,化作一只小小的人工太阳,在上空自转盘旋。
在灯下一张空白的纸上看见你是我的本能,灵魂也许就在这一片空白的自由中化作星辰,于是在一帘黑色大幕中间,你我好像可以更近一点。
我讲我的故事,你写你的诗。
黑暗之中嗅到一丝寂寥的苦涩,是我们的孤独在放肆。
我想我们从未通信,从未谋面,从未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做成点头之交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你的诗里会有我,我的故事里会有你,那太阳下拖着的长长的影子陌生而又熟悉。
如果你是一只在黑暗中异常敏锐的猫,那我就是一只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的老鼠。
我愿意陪你在夜晚做追与逃的游戏。
我愿意赤裸地暴露在黑夜那鬼魅的歌声中撕扯自己伪装的外衣。
“月光永远无法晒干眼泪,所以你永远无法看见我的美。”
也许你说得对。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美。
我只需要在漆黑的夜色中陪伴你品尝孤独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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