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自柳时一剑破南山,问鼎天下,整个世间以剑道为尊,至今不过十二个年岁。
…… ……
白一看着山间的这一道沟壑,平整的好似被人为切开一样,心中想着长辈说过的那个故事,不禁疑惑,柳前辈当年真的可以一剑断山吗?
“小一,你要记住这道断山崖,这是我南山道门百年来最响亮的一记耳光,铭记它,然后打回去!”白道背着双手,语气很缓,听不出他的情绪。
“爹,柳前辈到底有多强?”
柳道眉头微微一皱,沉默了。
“他……,很强很强。”
“那是多强呢?”
“强到世人心中再无南山道门……”
上
少年仍是少年,他们见春风不喜,听夏蝉不躁,看秋景不悲,遇冬雪不叹。少年就是少年,他们无知、无畏、无惧。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
少年白一与南山上的长辈们不同,他并不厌恶那一道崖,反而经常会去崖边,因为他感觉那道崖很不同,他时常能感受到一道气息,很淡,但很熟悉……
完成了上午的参道,白一站起身来,拍打掉衣衫上的尘土,向后山走去。少年的背影,还有身后的断崖,衬得山上秋风,更显孤寂。
“吱呀”一声,房门被少年推开,房顶的灰尘簌簌落了下来,这间藏书楼经历了十二年前那一剑却没有倒塌,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不过荒废也是必然。南山道门的大殿几年前就已在前山修建好,辉煌程度不减当年,只是明白人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自从柳时一剑断山后,南山道门的领袖地位就早已没有,也不再受大多数人追崇。不过被誉为剑圣的柳时却在这一战之后凭空消失,人们都说他得了大道,羽化登仙了,自古以来登仙者虽不能说数不胜数,但也不会寥寥可数,不过近百年来柳时还是第一个。白一对此说法不以为然,人间如此美好,为何离开?
藏书楼里几乎所有完好的的道藏都已被移到前山,不过白一仍然会到此来寻找一些破损的典籍。只是因为他记得幼时到这里玩耍时无意间看到过几张古籍残章,上面赫然有着《青山剑解》四个大字。由于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南山道门所有关于剑道的典籍都已被遗弃,未被纳入前山的书阁......南山道门排斥剑道,可白一却“大逆不道”般地对剑道感兴趣,而“青山”这两个字,在柳时成为剑圣之前,就是修剑者心中的一切,因为第一代剑圣名为李青山,第一位以剑登仙的人名为李青山,第一个剑宗名为青山剑宗……而柳时就像是在剑修的汤面里加了一个鸡蛋,从而使这碗汤面更加美味可口。
白一是南门道门的正统传人,理应更不会去修剑,但他很愿意观摩剑道的奇妙之处,他也很想了解当年的“破山一剑”,他更想要找到一个给自己的答案。藏书楼虽然破旧不堪,但有几处地方却很整洁,想来是有人经常打扫,那个人自然就是白一。白一走到一个草毡旁,草毡的左侧则是一个满是裂痕的石桌,石桌的上面堆放着一些残旧的书籍,几乎要覆盖了整个桌面。白一胡乱地拿过几本,随手翻开,摇了摇头,“陈腐无趣……”随后他便把石桌上的书籍全部推开,露出了一张和这里的破旧简直格格不入,无比平滑的桌面。白一心念一动,手指翻飞,一道青光出现在白一指尖,赫然便是青山剑诀!
只见白一那泛着青光的手指在石桌中央一点,道道青色的涟漪便扩散开来,密密麻麻的小字也浮现在石桌之上。随后,破旧的藏书楼里闪现着时隐时现的青光……
下
“小一啊,你也十六岁了,按理说年末的观道会你也该参加了。”白道缓缓说道,宠溺的眼眸中别有一番意味。
“知道了父亲,唔……小一不会给您丢脸的!”桌案对面的白一大口吃着米饭,含糊不清的应道。
……
转眼间,年末已至,南山道门用来检验年轻弟子修道成果的观道会也就此拉开帷幕。霎时间,道殿里金光灿烂,一个个对自己颇有信心的弟子们跃跃欲试,展示着自己的道法,希望得到师尊们的认可,大殿之上的长老们看倒弟子们的进步,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白道望向身旁的白一,“小一,让为父和其他的长辈们也看看你的能耐吧。”
白一站起身来,朝着白道一拱手“是,父亲!”转身一跃便到了大殿中央。
看到这一幕,一位长老笑着对白道调侃道:“呦,白掌门今天怎么舍得把这宝贝儿子放出来了啊?哈哈哈哈。”顿时场上一片笑声,白道则是摆了摆手,大家这才把目光投向大殿中央的少年身上。
白道右手一挥,“开始吧!”
少年身形微动,一道极为纯净的金光在少年眼中出现,随后少年双手不断翻转,各种各样的道印不断被结出。殿上道门长老们的赞叹声不绝于口,殿下道门弟子则是充满敬佩与羡慕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最正统纯净的道法吗……
白道眯起双眼,抬起右手,几乎在瞬间便结了一个道印,眼睛都不眨便向场间的白一轰去。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忍不住失声惊呼,坐在白道身旁的长老见状,不顾他的掌门身份,大声喝道:“白道!你疯了吗?”
白一感受到致命的危机,本能的做出应对,只见他手中的金光化实,竟是化成了一把道剑,但眼中的金光早已被一抹深邃的青色而取代。白一举剑向天,随后向前斩下,一道剑光便迎向了道印,这一切也不过是瞬间。然而就在剑光马上要和道印相遇之际,道印却涣散消失,成了阵阵光点,散入天地之中。那道剑光便顺利穿越了大殿,来到了白道的面前,白道怒目一瞪,周围的空气竟是变得粘稠起来,那道剑光来到白道身前一尺便无法再往前一步。
“青山剑诀最后一式,天一剑!想来我不会看错,因为十六年前我就亲眼看过一次!柳时,果然是你!”
白一目光平静,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来如此……”
自青山剑圣走后,剑宗便被南山道门打压,至今已数百年。十六年前,柳时修青山剑至大成,要为天下剑宗讨回公道,便独自登上南山,一人战道门,竟是愈战愈勇,每战一分,剑法就精进一分,战至南山顶,境界竟是快要达到半仙,此刻的柳时已是无人能挡,心有所动,便指剑向天,于是就斩出了那惊为天人的破山一剑!这一剑斩出,柳时竟是觉得这天没有那么高了,而是离自己越来越近,然而柳时感觉自己马上就能触摸到天际,马上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追随青山剑圣的时候,天却不动了……
柳时有些迷茫,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时,透过前山看到了白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于是他闭上双目,就此消失……
“你是何时知道的?”白一看着白道,平静问道。
“刚刚知道的。”白道缓缓说道,他顿了顿,“不过在你修炼青山剑决的时候有所怀疑罢了。想必你也是那个时候就已经觉醒了吧!”
“不,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或许你可以这么理解,在此之前我就是白一,就是你的儿子。哦不对,这个人,一直都是你的儿子。”
白道微微一怔,久久不语。
“我是看到了大道,可我却触摸不到。十六年前或许我就已经明白,青山剑终究是青山的剑,不是我柳时的剑……即使我走了重修这条道路,可我还是不可能超越他,动手吧。”
南山道门的弟子们围了上来,看着白一,又看看掌门,不知如何是好。
白道转过身去,无力地挥了挥手,顿时,大殿里又是金光大作……
柳时的魂魄被道法彻底毁掉,然而又一道魂魄渐渐隐现,它望着白道的背影,疑惑、不解、悲伤、绝望……
我从崖边来,来到你面前;
来到你面前,要你看到我;
我的父亲啊,你可看到我?
你若看到我,为何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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