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5点42,妞妞醒来了,一下子坐起来,把指头含在口中,看着我笑。温暖的目光让我心情大好,马上抱着她起来——虽然她已经六岁半,已经1.2米,我还是把她当作婴儿一样亲亲,并尽可能地举高漫步。
走到窗前,清风拂面,令人神爽意惬,她现出欢喜的表情,我突然想带她出去,摸摸广场上新栽的树,嗅嗅初绽的鲜花,踩踩新铺的草坪……
上午,抱着她下楼,把她放到童车里。她任我摆弄,安然的靠坐着,很舒服的样子。
河边,碧草盈盈,柳丝吐翠。广场上,和风柔柔,阳光覆地。我推着妞妞缓缓走着,她东张西望,满眼好奇,不时兴奋得蹬蹬腿,咧嘴笑笑。
广场上人并不多,有几个老人或坐在长椅上,或靠在廊柱上,晒着太阳,也闲聊着。健身器材旁有几个中年人在锻炼,两个年轻的妈妈在广场边拉着孩子嬉戏,几个大点的孩子绕着广场中心的雕塑在玩滑板车。
我推着妞妞缓步走着,走到玩滑板车的孩子旁边时,停了下来,妞妞坐在童车里张望,看她饶有兴趣,我抱她出来,放她站在雕塑下的栏杆旁。她马上扶住栏杆,想要走路,我扯着她的另一只手,她看着在滑板车上转圈的孩子,蹒跚的向前走几步。有一个和她一般高的男孩子笑眯眯地看着她,踩着滑板车绕着她左右滑动。伸臂,扭臀,晃肩,妞妞竟然松开了扶着栏杆的手朝他那男孩走去。我赶紧扶住她的肩。“姨姨,让她走!”那男孩笑着对我说。“她不会走。”“叫她学,我帮她。”那孩子伸出手抓住了妞妞那只松开栏杆的手。我马上要抓过来,妞妞愉快的笑了。我的手缩了回来。
走了几步,那孩子速度太快,妞妞跟不上,腿一软,跪了下去,我迅速托住。男孩松开了手,“姨姨,我玩滑板车开始也是总倒呢,慢慢就好了。”说着脚下一用力,飞出了老远,一直在旁边转圈划着的另外几个孩子,也迅速划过去,追逐着向前跑。
我心里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扯着妞妞慢慢又开始走。妞妞摇晃着,蹒跚着,渐渐像在家训练一样我松开了她的肩,只拉着一只手。一圈一圈,我们围绕着雕塑的栏杆走,妞妞脸上含着笑,看着前面,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时身子会失衡的歪一下,下意识的去抓栏杆,但没摸到,她就又调整好了。
玩耍的小孩跑过来,挡在妞妞前面,年轻的妈妈微笑着过来,拉走;在健身器材上锻炼完的叔叔路过,微笑的看着妞妞,不停步的离开;买菜的阿姨穿过广场回家,看到妞妞,笑着说:“天儿好,多带孩子出来走走。”渐渐的,妞妞也似乎找到了在家训练的感觉,走的越来越平衡。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一片明媚。
“啧啧,这孩子多大了,咋不会走?”突然身后有个声音,我扭头,是两个老婆婆。没等我说话,其中一个紧走几步赶上来,歪着头看看妞妞的脸。“啧啧,多好看的妮儿,可惜了……”我微笑着,只管拉着妞妞向前走。“你过来看看,这孩子脸多好看。”她招呼同伴,我们依然往前走,妞妞笑着。
“啥病啊?看着脸也不傻……”她的同伴也不看我,看着妞妞,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觉得心被揪了一下,努力保持着微笑。“乖乖,乖乖……”她跟着我们,歪着头在叫妞妞,妞妞笑着,不会理她,我也不语。“不会说话?”她像是和同伴说,又像是问我,又紧接了一句:“是不是胎里带?”
“对,胎里带,不会走,不会说,重病!”我依然微笑着,不想和她多说。
“听见听不见?”“听不见吧,不理人……”又有人在问,也有人在猜测。我蓦然发现,不知何时,旁边已经站了五六个老婆婆。她们或背着手端详着妞妞,或抄着手打量着妞妞,或看着我,满眼的怜悯……我和妞妞被她们半包围着,再也不能迈步。
我依然微笑着,抱起了妞妞,放在童车里,妞妞坐着,对这些围观者笑着,目光清澈欢愉,但没人回应。她们叹息着,摇着头,目光中或同情,或怜悯,或惋惜,或好奇……汇成一条条柔软的鞭子,抽向我的内心!
我昂着头,推着妞妞,目不斜视,和妞妞一起微笑着,走出包围。
风很柔,草很绿,花坛中的月季已经含苞,不知谁家调皮的孩子给折断在了地上,我附身拾起,插在妞妞的头上,推着她在阳光下缓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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