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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刷牙边走进儿子的房间,用一只手轻轻地把窗帘拉上。然后转到书柜前,盯着里面的相片,那是儿子从小学到大学的五张班级毕业照,一字排开,她每天都要看一看,习惯性地在每张照片里面找一遍儿子。
儿子远在北京读研,今天和她聊天说学校不放寒假,得等到春节前一周才能回家。
想到这个,她多少显得有点落寞, 眼睛直盯盯地看着照片,手中的牙刷也自动停了下来,于是她把牙刷放在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推开玻璃柜门,把照片一张一张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她慢慢地拿起了第一张照片,是儿子幼儿园的毕业照。儿子穿着灰黄相间的半袖短裤,怯生生地站在第一排,两只手拘谨地放在身体两侧,仿佛想站成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她不由得想到了儿子小时候的乖巧懂事,每次去接儿子,儿子都不用妈妈抱,自己费力地往自行车上使劲爬,口里喃喃自语:不用妈妈抱,妈妈腰疼。那时儿子也才四五岁,儿子的懂事人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色彩斑斓的这张是儿子的小学毕业照,儿子是站在前面第二排的左手第一个,身穿一件草绿色的半袖体恤和蓝色磨砂牛仔裤,有点小时尚酷酷的,胸前戴着红领巾微张着嘴自信地笑着,应该是全班最阳光的红领巾少年。儿子上了小学由于运算能力超强,所以学习起来毫不费力如鱼得水。尤其是喜欢上了阅读,学校书香校园的氛围也特别浓郁,提倡每个孩子6年读完100本书,儿子的课余时光,基本上是在沉浸式的阅读中度过,即使去了超市也不要吃喝玩具,直奔图书角的书架,也不知究竟读了多少本书,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书呆子”。
穿着整齐浅蓝色校服的这张是儿子的初中毕业照。儿子站在后面的第二排中间。右边是同学孔德玉,左手勾着他的肩膀,可以看出他俩关系的亲密。直到现在他俩还是最好的朋友,她也很喜欢这个善良又努力的孩子,和她妈妈也成了好朋友,经常让儿子邀请他来家中玩。儿子戴上了眼镜,脸上微微露着笑意,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脸上显露着十六岁少年稚气未脱的自信。到了初中,儿子的学习就基本不用她操心了,作业不用签字,单词也不用听写,唯一需要她配合的就是准时做好一日三餐当好后勤。她觉得也就是这一阶段自己的疏忽,以致儿子没有和好朋友并肩考入理想的高中,多少有点遗憾,她就暗下决心,高中三年要不遗余力地帮助儿子。
第四张照片就是儿子的高中毕业照,儿子是后面第二排左边的第四个,儿子的头发显然有点长,可能是忙于高考前的紧张复习,还没有顾上去理发,看上去稍显疲惫。儿子的高中三年学习成绩不稳定,她就辞职租房做起了陪读妈妈,她的心脏也跟着儿子的成绩起起伏伏考验着。最好时能考到年级第四名,最差也能落到年级四十名。幸运的是儿子高中遇到了几位好老师,很赏识儿子灵活独特的学习方法,给予了他很多的鼓励与支持,儿子奋勇拼搏,在高三顺利升入了学校火箭班,最后金榜题名重点大学。也算圆了她的大学梦。
最后一张照片就是儿子的大学毕业照了,大学毕业照,就比较壮观了,一排有40人左右,前后师生共有7排,在300人左右的阵容里,她还是一眼就能找到儿子,儿子在后面第二排中间点的位置,高高的瘦瘦的,身穿学士服戴着学士帽,文质彬彬的样子。记得小时候带儿子去照相馆拍照,专门照了一张戴学士帽的照片,那时觉得愿望很是遥远,或许已在儿子心中播下了梦想的种子,哪曾想上天眷顾,如今竟梦想成真。儿子大学四年,应该说是他学习生涯里最努力用功的四年,高数满分、全额奖学金、积极参加各种竞赛、组织活动一天忙得不亦乐乎。等到放假回家,她看到儿子消瘦的脸庞,心疼得只想掉泪,儿子,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啊?她知道儿子又在为考研日夜苦战。
儿子从小到大就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聪明又懂事, 可是她自己不合格,不是孩子想要的温柔可亲的妈妈,她从来没有那么热烈地表达过对孩子的爱和欣赏,有的只是挑剔与严苛。现在她常常会自责,自己当年就像个后妈。
老公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想儿子了?”“没有,只是看见照片想起了很多往事”,她回答。她从来不会刻意地去想儿子,为儿子担忧什么,儿子不来电话、微信不回也无所谓,只要知道儿子一切安好即可。她心里只有一个母亲深深地祝福和默默地祈祷。她从来不会说想儿子,她不习惯用语言表达情感,尤其和儿子她相信母子间的心灵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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