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收发室的保安就送过来一封信。
“老师,你的信。”一封厚厚的信,牛皮纸的信封,信封上面,除了我的地址,名字,就是一片空白。没有留下写信人的信息。摸着一封沉甸甸的信,我很纳闷,在这个信息十分发达的时代,手机已经普及了,发个微信,打个电话,至少可以短信吧!写纸质的书信的,除了广告单,估计也没有谁了吧?
这个人是谁呢?很意外的一封信。就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在我的心里留下一圈圈涟漪。
我急切地撕开信封,抽出其中的几张纸来。展开,只见上边写着这样的一行行文字:
提笔为思,落笔为念。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思念一直在我的心中。可是我从未对你吐露。
也许你记不得我了。但是,你却在我的记忆里刻下了不灭的思念。
青山不老,岁月无情。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这些年从未见过你的面容,你的样子还是那样的年轻,你那灿烂的微笑,清澈的眼神,深潭一样的双眸,甚至额头的那一道疤痕都是那样清晰,就像一张老照片。
那时候,我就坐在你的身后。当数学课的铃声响起,我就站起来,和你比一比个子的高矮,我看着你油黑的头发。当老师提问到你,你站起来,侃侃而谈,把一道难题轻松化解,你在我的心里洒落一片光芒。我为你的聪明而感叹,也为自己的数学成绩不断下滑而失落难过。我挑灯夜战,奋笔疾书,但是一道道数学难题,已经化作珠穆朗玛峰,横亘在我的面前。我此刻就像韩愈被贬官的路上,“雪拥蓝关马不前”。手心里已经微微冒出汗水,但是我依然在原地徘徊。你的数学天赋,让我五体投地般敬服。
于是,在课间的时候,我经常借口问一道题目,和你坐在一块儿,看着你白皙的手指轻轻滴在洁白的纸上画出一条条弧线,画出锐角钝角直角,又画出平行线。钢笔就像自来水的龙头,源源不断地喷涌出你的聪明才智。我的太行王屋二山转眼间被你削平。
但是,我还是故意在你本子上写下错误的答案。你那“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足以杀死两头大象,但是一看见我的双眸,马上就开出灿烂的花儿。你又拿起笔来,温柔地写下一连串的答案。
那时的你,就像青春里的一棵大树,参天耸立。我就是那一只画眉,在你的青春里唱着动听的歌。
后来,时光就像一只冰激凌,在我的手心里融化。三年的光阴转眼而逝,到了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我悄悄躲在你身后,看着你,写下清华北大,写下一连串美好的未来。而我,只好悄悄填写一个不起眼的学校。
从此,天各一方。我再也没有见过你。你只是在我的脑海里奔跑跳跃。你的一切都雕刻成青春时候的你,葬在我的心底。
我也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也就把这一颗心默默埋起。
我毕业以后,走进了大山深处的一所小学,成为了一个数学老师。我努力成为你,努力成为不断上进的你。这些年来,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毕业生。我把你的形象,也刻进了他们的心中。你就像天上的北斗,指引者我的方向。
几天前,我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告诉我,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此生未完成。
所以,我用这一封信,写下对你的情感。
……
我读过之后,陷入了沉思。这一封来自远方的书信,打破了我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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