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上）

一条玉带似的公路舞动着，飘进群山之间。一路延伸着经过一家农户门前。

这家农户背靠一座小山，山上杂木丛生，房前一口池塘，不时有鱼跃出来，打个挺，又啪地一声落进水里。

池塘西去十几步，有一青年男子，正用土堆起一个小小的坟冢，傍晚斜射的阳光照着他的脸，上面有光点在闪动，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就在这天午间，是他流着泪举起锄头，狠狠地砸向了它，因为它终究没有躲过那一劫，疯了。

他当初去县城卖鱼，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只精瘦肮脏的杂种狗，可怜兮兮地蹲在饭店门口，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吃饼喝汤。

他想也没想，就掰下半块饼扔了出去。那只半大的狗衔起饼子就跑。不一会儿，那只狗再次回来了，不声不响的依旧蹲在门外，正对着他的面坐着。他看着他期望的眼神，知道它没有吃饱，正想再为他买一块饼的时候。

坐在收银台的老板娘发现了它，觉得它守在那里会影响她的生意，一边咒骂一边朝它走去。它一看有人出来，起身就跑，转过墙角，又回头望了一眼他，就不见了。

“今天卖了九百多，刨除成本，也赚了不少。照这样下去，到年底时应该可以卖好几万吧。再加上地头儿的黄花菜，山沟里的草药，不比他们那些出门打工的差……重要的是，我还可以照顾好女儿和老婆。等女儿再大些，我要让老婆再给我生一个……”

他开着电动三轮车奔驰在出城的路上，美滋滋地盘算着，听车厢颠簸发出的“哐当”声，仿佛在欣赏奏响的乐器。

忽然，一条灰黄的影子在他的车前快速的飞过，他一惊，一脚踩下刹车。这时那个黄色的影子已飞到他的眼前，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更进一步靠近它。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中午他喂过的那条流浪狗。

他心一动，小家伙还挺灵性的嘛！他向它伸出手去，试试它的反应。它又凑近了些，抿紧耳朵，更加用力的摆动尾巴，带着整个后半身都在来回摇晃。

他想他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愿意跟他走。也许是激动也许还是有点胆怯，他抱起它时，它浑身瑟瑟发抖。

那天到家后，他在房前的鱼塘里用家用的洗发水给它洗了个香香的澡，露出它一身茶黄的毛发。接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热情地招待了它，它从此有了自己的饭碗和一张铺了棉絮的纸箱床，还有一个土气的名字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