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的时候,杜虎就回到学校,他们学校与一般的学校不一样,是在大二开学前一个月军训,而绝大多数学校是在新生入校的第一个月。有人说军训锻炼这个,有人说军训培养那个,杜虎感觉对他来说,整个军训都是在锻炼抗热能力,每天烈日炙烤,竟没有一天下雨的,好像连个阴天多云都没有,都晒出油了,那一件质量差的要死的迷彩服,要钱还不说,又硬又不透气,大老爷们也还能忍受,毕竟皮粗肉厚的,那些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必须在里面垫一件,热起来想必比大姨妈来了三天不换卫生巾还难受吧。
头几天杜虎在想,军训一个月下来,没中暑就算是胜利了,没想到的是,到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中暑,这跟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啊,就算没有男生给中暑休克的女生人工呼吸,班长背着中暑的同学玩命的往医务室跑要有吧,女生大姨妈来了不能训练坐在场边看总该有吧,然而,都没有。
有的是同学们一个个晒黑了,包括那些防晒霜抹了一层又一层的女生,这一个月男生呼噜是最响亮的,在这种呼噜声中睡了一个月,杜虎感觉以后就算是外面打仗也能睡着。
军训也改变了他对军人的印象,以前只是通过教科书、一些主旋律的影视剧了解军人,感觉他们是那么的神圣、那么的庄严,现在跟他们面对面,渐渐发现他们也都是普通人,甚至有些方面还不如普通人,比如说,爆粗口。
军训第一天的时候,一帮教官演示立正稍息齐步走,在一次口令之后,一个教官转向了错误与的方向,学生们发出了一阵哄笑,他反应非常快,一眨眼之间他就完成了向后转与其他队友保持了同一队形,然而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转身的同时,高喊了一声“我操”,像他教导学生们“喊口号的声音要从腹腔发出,如果仅仅只是提高音量的话,控制不好就会变成杀猪一般的嚎叫”的一样,一股丹田之气从他的喉咙喷薄而出,响彻云霄。
这一声“我操”,把军人在杜虎心中近乎神化的形象一下子摧毁的一干二净,他们怎么能“我操”呢,他们怎么能这么不文明呢,他们的教养怎么还不如一个学生呢!
像这种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参加高考之前,感觉高考一定是庄严的、神圣的,历史书上讲明清的科举,每个人一小间,连考九天不能出去,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就凭这一屋子的气味,就足够表达明清科举的严苛,而这高考好像没有那么严苛,甚至严格都算不上,至少杜虎经历过的那场高考,在快结束的时候,一度出现了菜市场一般的嘈杂。
自那之后,“我操”慢慢成了杜虎的口头禅,他发现“我操”是个好东西,它能卸掉大学生身上那个必须讲文明有教养的包袱,简称大学生包袱,让人的情绪有一个便宜好用的发泄方法,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能用一个“我操”来表达,配之以相应的表情和声调,所谓声情并茂,说的大概就是这个。
胖子的单身还真是在“胖胖的”学姐那结束的,从小明的生日开始,他们总是能在不同的地方遇上,用概率解释不了,用缘分也解释不了,胖子甚至常常在想,是不是她故意的。
胖子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她的名字就叫顾意。
每次一见到顾意,胖子都很主动,一来他很有绅士风度,帮她拎个书包、提个开水瓶,二来他长得恰当,憨厚而不老土,言谈也恰当,健谈而不夸夸其谈,最主要的是他总想把那一次的误会解释清楚,每次都是那个没话找话、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容易让人看出他喜欢她。
顾意当然也看出来了,去自习的时候她会叫胖子来拎书包,打开水的时候他会叫他来提开水瓶,胖子也不再瞎猜了,她就是故意的,两个人的关系也明朗了。
渐渐地,胖子名声在外了,学校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不认识他的人也知道他的爱情故事,在“爱国爱校爱师妹,防火防盗防师兄”大学校园,师弟和师姐恋上了,不是什么大事,大学里到处都是谈成了恋爱的,也不是小事,发生的概率小,稀罕。胖子做成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
也不知道跟这点名人效应有没有关系,胖子竞选上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第二年更上一层楼成为了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再后来,进了北京某部委。
艾斯斯要去美国读研究生了,四年前他没有按照父亲的计划去英国,大学四年她的眼界和格局都更高了,她觉得应该要走出去看看,所有人都支持她,包括杜虎。
两年不漫长,两万公里也不遥远,但分别总是一件略微带着一点伤感的事情,小伙伴们在食堂的二楼给艾斯斯践行,贾谊也来了,顾意也来了,大伙之间的伤感比他们两个人之间还要少一点点,其实大伙之间并没有伤感,一起吃饭的时候,好朋友在酒里,远隔千山万水的时候,好朋友在心里。
顾意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见家长,他们年底要结婚了。
他们的婚礼是胖子自己策划的,作为在部委工作的公务员,写报告做策划这些事叫别人来做,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主持人也不能是别人,是他那个字正腔圆的好基友小明。
新郎新娘站在台上,他们感谢了天、感谢了地、感谢了命运照射着大地,他们特别感谢了小明,胖子说:“我们因他缘起,他几乎旁观了我们从认识、到恋爱、到结婚的全过程,他已经不满足旁观了,现在他成功的操纵了我们成功的婚礼。”
请一个会说话又不是专业的人来做主持人,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它避免了一般婚礼上的俗套,主持人凭着嘴快戏弄新郎和伴郎,有些没底线的还戏弄伴娘,甚至有丧尽天良戏弄新娘的,虽然博得哄堂大笑,听起来欢声笑语的,其实像耍猴一样,倒不是说胖子开不起这样的玩笑,而是在于家家户户都这样搞,实在是乏味。
没想到的是,经此一役,小明深深的爱上了婚礼主持这个职业,凭借着好听的嗓音和不耍猴,小明在婚礼主持这一行越做越好,然后开起了婚庆公司。
宴会结束后,小伙们走到小酒馆的门口,胖子和顾意履行完婚礼的流程和仪式之后,也来到小酒馆,顾意告诉胖子,婚宴上的酒可以意思意思,但是跟兄弟们一定要大碗大碗的喝,喝醉了没关系,新婚之夜,也可以酩酊大醉。
小酒馆里胖子继续着感谢,这回他感谢的是艾斯斯,感谢她千山万水赶回来参加婚礼,也期待早点喝到她和杜虎的喜酒。杜虎说看起来他和斯斯会是第二个,艾斯斯说如果有小伙伴愿意后发制人,他们也很乐意把第二的位子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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