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最后一天，学校下班的时间比以往早些。晚上7点40左右，我骑车回家，途径五星电器门前的马路时，一位男子叫道“这位大哥，问你个事？”我当时车骑得快，但模糊地听他说“问个路”，再过150米就到家了，我想也没想就把车头转弯绕到他跟前。
“……我是来打工的，可是老板去连云港明天才回来！”他嗫嚅道。
“你找哪个地方？”我以为他是问路的，在这个小镇生活了10多年，不是每个地方都熟悉，但是每个小区大概位置我还是知道的。
“我来找老板……能给我两块钱吗？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还带着个女人……我是安徽凤阳的，我不是坏人，……这是我的身份证！”他生怕我不相信，一连串地说了许多。这时，我才认真地打量他——一张黝黑的脸，浓密的黑发和胡须，眼睛很大很亮，一脸的坦诚与不安。“只要两块，好吗？我那女人跟我出来，受罪了！……我……我想给她买碗汤喝……”
我不知道是不是骗子，但看他的神情应该不是。至少他的身份证是真的，明显的三代证。这使我忆起多年前求学时我身无分文两顿没吃挣扎着走回60里外的家的情形。
“我们的行李在桥东，她也在桥东。我不好意思在哪里……怕她看见伤心……”
心里一热，掏出了钱包。本来是有200元的整钱，碰巧上午同事家有事，出了喜钱。只有12元。我递给了他。
“你把电话留给我，我挣了钱还你……”那张黝黑的脸充满了激动。这使我更加同情他了——一个健壮的40上下的男子，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寻思着再帮他一把，突然想起儿子班级开晚会准备的两张5元，还有一张，便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来，也顺手递给了他。
他有点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张纸币。
“祝你好运气！”我没有多说，便带着儿子骑车回家了。隐约感到他在我们身后感激的目光。
回到家，刚进院子，我便觉得还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开门，桌上有昨晚妻子为儿子买的蛋糕和多余的饼。我不加思索，顺手一卷就拿着跑回路上，嘴里念叨着：也给他们吧，给他们吧……
果然，就在大门口，我刚好迎上了他。“自家吃的，买碗汤将就一下，能吃得饱了。晚上你们可以在银行自动取款机那里将就一下……”（说实话，我还没有大方到把他们留宿的地步）。
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路灯下，我隐约发现他眼角有东西在闪烁。
“大哥，你的电话留给我！我……”
我不再容许他多说，“你快去吧！在外都不容易！”
临睡前，我想：我不是个富翁，工资比同期的老师低好多。先前帮助过一些学生，在经济上赞助过几个，最多的曾赞助近千元。但是，那几个上了大学，教师节连个问候都没有，倒是那些曾经被我忽视遗忘的学生……难道真的是如同网上讨论的那样——我们面对的是道德失却的一代人！还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我无语，又想起11岁的儿子目睹了今天的整件事，我听见他对妈妈说的话：爸爸做得对！
这一刻，我便释然了。
（原载于《淮安日报》2013年3月16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