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离我们并不遥远。生与死,也许就在一瞬间,甚至不需要像“忧郁的王子”——哈姆雷特那样思考“to be or not to be”。通常来说,人们谈“死”色变。我认为,这恰恰是外界环境对“死”有太多的污名化看法,以致于个体不能欣然面对“死”。比如说,癌症、车祸、地震、火灾、跳楼、割腕等。谈到这些,我们会自然联想到“死”的悲惨场面。如果亲身经历,更会对我们的心灵造成极大创伤。所以说,我们会自然地远离一切与“死”有关的事物,不听、不说、不做、不写,以期保护好自己脆弱的心灵。
可是,逃避死亡只是一时。我们总有一天要面对亲人的逝去。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去。你相信自己能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就会有足够的勇气、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承受从未经历过的痛苦吗?至少这不是我的先天本能。
死亡,有我们想的这么可怕吗?其实不然。只不过是我们没有正视它而已。中国正统思想——儒学提倡积极入世,鲜提死亡。孔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也使我们很少思考对“死亡”的理解。另外,从语文教科书来看,编者本身就没有把“死亡教育”纳入其中。即便是谈到“死亡”,也是关于英雄、劳动模范,为人民、为国家奉献生命的先进事迹,赞颂他们为维护国家利益而牺牲个人利益的精神。这些都是凸显人要“死得其所”,才有意义、有价值。但是,学生的身边几乎没有这一类人的存在。没有人告诉他们该如何面对亲人的离去。从一个典型课例——王崧舟老师的亲情测试中可以看出,我们的语文课缺少对学生的生命教育、死亡教育、磨难教育。
亲人逝去的时候,很多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别人哭,自己也哭。家长告诉他们:Ta变成了一颗✨守护着你。多么美好的谎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让孩子坦然面对死亡呢?“孩子还小,我们要保护好他幼小的心灵。”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看理想电台》栏目有几期是关于“安宁之旅”的。安宁病房的病人身患癌症,留给他们活着的时间没有多长。他们选择“安宁治疗”,不手术,不化疗,静静地等待死神来把他们带走。安宁病房最大程度地减轻病人和家属对死亡的痛苦,努力实现“生死两相安”的善终。它让我开始重新思考死亡、人生、生命……
我第一次听到至亲逝去是在小学三四年级。然而只是“听到”,不是“经历”。我记得那个场景:爸妈站在门口等我,妈妈上半身穿着白色西服,镂空的金黄色的大纽扣十分好看,我直到现在也忘不了那件衣服。爸爸像往常一样穿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只是二人站在一起,气氛感觉不想往常。我下了公交车要走三百米才能到家,不喜欢走路的我好厌烦这段路。刚要说“怎么不去接接我呢?”妈妈就先开了口“你姥爷没有了。”“哦!”我很镇定,没有任何波澜。随后,妈妈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我也没有问更多。当时的我对死亡一概不知。我如此冷漠,现在想想原因应该有两个:一是感情不深;二是我还太小,不了解死亡。十几年过去了,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妈妈,姥爷去逝的事情。姥爷是那天走的吗?是怎么走的?在谁家走的?你们回来之前,姥爷就火葬了吗?……这些只是从大人们以后的谈话中了解到一些。我在想,或许,妈妈已经参加完葬礼了,才告诉我这件事。她没有去学校接我一起去。她觉得我太小,在保护我?
直到十几年之后,我才真正经历亲人的死去。妈妈可能觉得我足够强大了,不回去将是我一生的遗憾。但是姑姑跟妈妈说别告诉我,不让我回来,骗我说爷爷好好的。我很感激妈妈这次没有隐瞒我。是我对死亡不敏感,妈妈说了几遍“你爷爷不行了”,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人已经去逝了。
在路上,我一直在害怕,害怕看到死去的爷爷的样子。我的害怕全都是自己想象出的画面产生的。回到家,进门的那一瞬间,我是想逃走的。但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特别安详地躺在床上。身上暖和和的,手摸起来软软的,脸色也比平时好看多了。说实话,我觉得他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受病痛折磨了。每次梦见他,他看起来很健康——这也是我二十多年来的愿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让逝者安息。这是我第一次经历亲人逝去,第一次接触到ST。也正是这一次,让我知道该如何面对亲人的逝去。
可是,我们还是讳谈死亡。葬礼上不谈,平时也不谈,只有自己经历多了,才慢慢知道。或许,我害怕看到他们和自己伤心流泪的样子,不愿把真情流露出来。这些疑问依旧藏在我心里。我需要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它们拿出来“晒一晒”。
我们需要坦然接受个体的出生和逝去。毕竟,天道轮回,新旧交替,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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