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课外音乐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白人,高高的个子,带点蜷曲的头发,又有些稀疏。他瘦长的脸庞,高高的鼻子,深陷的眼窝,黑色的络腮胡子,一看就是地道的北美男子,越看越顺眼越帅的那种。
他有自己的乐队,平常经常演出,闲暇的时候,给像女儿这样的孩子和成人上声乐课,他们全是热爱唱歌,热爱声乐的人!
他的音乐室很小,紧挨着地铁,他总是坐地铁来,从不开车。
每次我和女儿来到音乐室,我们都要脱下鞋子。所以每次打开外边红色的小门,先看到的就是一双黄色的有点脏很旧的大大的运动鞋,那是老师的鞋子。
每一次,我都有个念头,这双鞋子下一次该扔了。但是下一次我还会看到这双鞋,这双鞋子还是没有扔。是不是艺术家都这样?还是他就是喜欢这双鞋,也说不准老师没有钱,音乐家们真的都是穷困潦倒?这个念头一直困扰着我。可是他的课程收费并不低,我搞不懂了!
脱下鞋子,需要走下五、六步台阶到地下室。右首是个最多面积占五六平方米的外间,墙上挂有吉他等乐器装饰着空间感,墙角有两个小沙发,给等待上课的或者陪着上课的人坐。
走几步又是一道门,推门进来是一个布置好的红色的音乐室:
地板是亮色的木板黄,墙面是深色的暗红。
从左数,先是一排伴奏音乐器械;然后是老师的书桌,两个高高的音箱立在老师的桌边,老师的桌子上有台电脑,还有一个大大的和桌子长的大屏幕电视;紧挨着的是一架电子钢琴,钢琴后边是个显示屏。
在门的最前方的中间位置是学生的演唱的地方,右边靠墙是个黑色的双人沙发,空间小而紧凑,仅此而已。
很简单,甚至是简朴,但是立在屋子中间的那个麦克和耳机,包括左边的那排音乐器械,虽然我是个外行,老师靠它们“吃饭”的家什,我觉得那也应该有点值钱的!(我怎么感到自己很庸俗啊)
每次我们见面,他总是很温柔地问女儿:How is doing?简短的三两句,然后开始上课,练习、指导,再练习,再指导……我静静地坐在那个黑色的双人沙发上,沉浸在女儿的歌声中。
女儿跟着这个老师断断续续学习了两年,疫情开始了,我们再也没联系老师……不知道老师过得好不好?
这几天,只要忙完身边的事情,我就打开自家的卡拉OK,音乐响起,我就想起他,女儿的这个音乐老师!
听,毛不易的歌:
像他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这么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像他这样聪明的人
早就告别了单纯
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
去换一身伤痕……
像他这样坚持音乐的人,一定是这样简朴纯真的人,像他这样平易近人的人,一定是热爱生活的人,像他这样带来欢乐的人,一定是个幸福的人。
像我这样庸俗平凡的人,终于理解了像他这样优秀认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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