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别处

爷爷这两天一直在说回老家的事。
因为疫情，他已经快三年没有回去了，被封在那个对他来说不算陌生也不算亲切的城市。
和他视频的时候，爷爷说：这样去拖下去，是准备要他‘将他乡当故乡了’。
我问他：你最想老家的什么，上海什么都比老家方便，吃的、用的又好玩又新潮，上次叔叔和姐带你去迪斯尼，你不是玩得很高兴吗！
爷爷说：那是为了让你姐开心，我如果表示不开心，她就得伤心了。
我戏谑的长长地“哦”了一声。
最后，爷爷也没说他到底想念家乡什么。

其实，上海的气候和老家的特别像，同一维度的城市，连饮食习惯都很类似。
我大学刚毕业时，爷爷来北京看过我，他在这里只待了一个星期就要回去，言说：太干、太干，受不了。
爷爷一直想让我回去，他自己被叔叔接到上海后，成了老家的老“候鸟”。
我们一家人，除了老爸守在老家，他们的几个叔叔伯伯都离开了老家，全国各地四散分离。
我们家，我是那个离开的。
有次有爸爸视频聊天时，爸爸不停地纠正我的发音：“这个字不是这样说的”、“没有这样讲话滴”、“又混了，没有这样子讲滴！”
我烦了，说：哎哟，你不是晓得我讲什么嘛！
爸爸说：再不给你正正音，你连话都不会讲吧。
我忙说：会讲、会讲，怎么可能忘咧。

我越来越走调的家乡话，还是越来越不记得了家乡味道，亦或者是越来越模糊的关于家乡的记忆……
北京的一切反而成为我熟悉的一部分。
来北京这么多年，我的普通话，如果不认真听，已经听不出是南方人了。
我适应了北京的气候，也喜欢上了吃面条、饺子。实在饿极了，一个人干掉一个大呛面馒头问题也不大。
而且我觉得北京的街道很宽、天很高、很蓝，胡同里的大爷、大妈很亲切。
北京一年四季分明，春赏花、夏听风、秋看叶、冬踏雪的生活很美好。
有一次，我和朋友聊天时，说：我是一个故乡概念不是很重的人。走到哪里，都能适应、都能生活。
朋友说：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走出去，你的心一直在家里呢。
我好奇朋友的判断，于是问：为什么这么说。
朋友说：因为，你知道你的家乡是你的退路。所以，你不怕，所以你敢离开。因为，你有归路。如果你没有归路了，你会把你的家刻在你的脑子里、你的心里。
听到朋友这样说，我陷入了久久地沉默中……
所以，我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别外的旅人吗？
我终将回去，回到心安的家乡，回到可以埋骨的故土。
像父辈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