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红尘闲云 闲云醉语
见广泽秋风到来,阔仁雪松一家人喜笑颜开,山云茶区的所有人都喜笑颜开。整个茶区,像过年一般持续地热闹了好多天。广泽秋风和阔仁雪松兄弟两个白天一起吃饭喝酒、喝茶谈天,一起巡山看茶树、鼓励茶农好好打理茶园,夜里也睡在一间房里,睡醒了就起来聊天,聊困了再继续睡,恨不得每一分钟都待在一起。
茶区的人都玩笑地说,他们是上辈子走散了的好兄弟,这辈子终于找到彼此,必须形影不离。
在阔仁家住了数日,临别,广泽秋风对阔仁雪松说:“贤弟,这辈子能和你一起待上这些天,兄长我心满意足了。我走后,你要带着茶农们好好做茶。你要牢记,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总会过去的。不论几大商号发生什么事,人们总是要喝茶,要喝好茶,茶农们负责做好茶就是了,其他的事不必操心。”
阔仁雪松愣了一下,转而大笑着说:“兄长放心,我会时时叮嘱乡亲们,好好做茶,不可投机取巧,不可弄虚作假。”
广泽秋风沉吟了一下,握住阔仁雪松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贤弟,以后会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商号进山收茶,咱山云的茶不愁卖。你听兄长的,以后不要跑出去卖茶了。你的年岁也不小了,该在家好好养老了。”
“以后会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商号进山收茶?咱山云的茶不愁卖了?”阔仁雪松心领神会,假装开心地说,“哎呀呀,兄长这个消息太好了。这样的话,让我跑出去卖茶我也不去啊。兄长放心,不但我不再跑出去卖茶,您侄子,您侄孙都不往外跑了。我们就在山里头好好打理茶树,好好做茶,过神仙一样的好日子。”
“好,好,好,我们一言为定。”广泽秋风如释重负,这才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山云茶区。
看着兄长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阔仁雪松再也把持不住,扑通一声跪下身子,冲着那个小黑点捣蒜一般地磕起头来。阔仁雪松的家人和所有前来为广泽秋风送行的人们都被他给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阔仁雪松晕倒在地,人们才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回家。
阔仁雪松病了,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大病中,他茶饭不进,不言不语,如果不是老伴和儿孙跪地求他,恐怕饿也会饿死了。老医生说,他是毒火攻心伤及了性命,就算这次挺过去,以后的身体也不好说。
这一天,他终于从病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和家人一起吃了早饭。这才在儿子儿媳的搀扶下,和全家人一起来到自家茶园。站在茶园里,他老泪纵横地对家人说:“你们大家知道不?我的秋风兄来茶区,是来跟我们道别的。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我听得明明白白。他会竭尽全力把许多大大小小的商号引到山云茶区,让乡亲们的茶不愁卖。他说外面会发生很多事,让我答应他不再跑出去卖茶,这说明那些受到惩处的人对我怀恨在心,随时可能报复于我。由此可见,秋风兄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那些人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
一家人听他说罢,先是面面相觑,继而泪水涟涟。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送走广泽秋风后,老爷子就一病不起。阔仁雪松的儿子抹了一把眼睛,对他说:“父亲,既然这样,我们干着急也没有什么用,不如让我出去看看情况,我们也好放下心来。”
阔仁雪松摆手道:“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你秋风伯伯不会大老远地赶着过来。他来了茶区,没说什么大事儿,只是尽可能地和我待在一起,这说明该发生的事情必定要发生,不是谁能改变的。他冒着危险跑来,就是想告诉我们,以后不要出去卖茶,守在山里即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个时候,你贸然跑出去,万一遇上点什么事,可是愧对了你伯伯的一片心意。”
“那我们怎么办?就自顾自地享我们的清福吗?”阔仁雪松的儿子焦急地问。
阔仁雪松暴咳起来,连吐了两口鲜血。他的儿子连忙扶着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安抚他道:“父亲,您不要着急,我不出山就是了。”
阔仁雪松抚着胸口,喘息道:“城里的人高深莫测,凭我们山里人的脑袋,怎么都弄不明白他们。我们去了,不但做不了什么事,反而可能给秋风伯伯带去麻烦。”
说罢,他一边示意儿子扶他下山,一边对儿媳说:“儿媳,去召集所有人,到晒场开会。”
阔仁雪松的儿子连忙背起父亲,安慰他道:“父亲,您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来跟乡亲们说,让大家好好做茶,守好本分。”
阔仁雪松年幼的孙子,磕磕绊绊地跟在祖母的身边,也乖巧地奶声奶气地说:“祖父,我们不出山,就好好做茶,守好本分。”
看着孙子稚嫩的脸庞,听着他稚嫩的声音,阔仁雪松的心里放松下来。他趴在儿子的背上,喃喃地说:“让乡亲们按部就班,好好打理茶园,好好做茶,以最好的状态、最好的茶迎接新茶季的到来。记着,一定要安心地等着大大小小的商号进山收茶。”
说罢,他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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