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缘（贰）

和尚问曹瘦脸儿：“这钱哪里来？”曹瘦脸儿说：“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四大皆空，还是化缘。”和尚又问：“这个缘怎么个化法？”曹瘦脸儿回答道：“不化千家万家,只化施主一家,叫县官的头搬家。”和尚一听，连忙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出家人以慈悲为本。”曹瘦脸儿说:“你虽然慈悲，但是他不慈悲。我叫你到皇帝那里去化缘！”和尚一听，吓了一跳:“阿弥陀佛,小僧不敢。”

这时，和尚想,这样才糟呢!皇上那儿岂是渔村海角的和尚能去的，那是普院山、五台山大林的高僧去的。没办法，只好“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双手合十，说道:“请曹施主大发慈悲,保留千年古寺。”曹瘦脸儿一看，横下一条心，想：罢！我来个小杀头！读者们看到这里，一定会问：“什么叫‘小杀头’？”那我就在这解释一下吧：清朝的人有辫子，把辫子剪掉了，就叫“小杀头”。曹瘦脸儿一边扶起当家和尚，一边说：“大和尚请起，为了把家乡的古迹传后代，我替你去化缘。”和尚一听，奇怪了：“你怎么替我去化缘呢？你是在家人，又不是和尚，而且，你还得把头发剪了。”曹瘦脸儿回答道：“我出家，你收我做徒弟。待事成了之后，再还俗。”

过了几天，曹瘦脸儿就到国清寺出家，剃掉辫子，削发为僧。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人们都弄不懂他为什么要出家，有人问他，他就回答:“看破红尘，身入空门，一了百清。”于是，头戴僧帽，身穿僧衣，脚踏僧鞋，颈项上挂着一串佛珠儿，背上背了佛像，胸前挂着个大木鱼。出了国清寺，便一步ー个头磕下去，出了掘港就不磕头了。

一个月还不到，曹瘦脸儿就到了京城，他朝午门外一坐，把木鱼“笃笃笃”地敲了起来。皇门官一看这个和尚瘦肌把骨的，两个眉毛五六寸长，还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样子。其实，这眉毛是假的，到京城里的时候装上去的。皇门官一看，嘿，叫他走，他还不走。就说:“你这个和尚，怎么不知好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来化缘?”曹瘦脸儿说：“阿弥陀佛，和尚云游化四方，不问帝王和将相,随缘乐助佛自明,功德无量绵绵长。”皇门官一听，叫手下人给他十两银子。他把银子收了，人不走，还坐在那里敲木鱼。皇门官发怒了，吼道：“你敲什么?！”他说:“化缘!”皇门官说:“不是给了你吗？”他不理睬，嘴里说:“木鱼声声响京华，贫僧化缘走天涯。三千世界难如愿，一心只化帝王家。”皇门官一听，说：“怎么?你要向皇帝化缘?哪有这个道理？”曹瘦脸儿说：“释迦牟尼我佛祖，原是王子把众渡，五台门上太祖坐,当今天子解我苦。”皇门官一听，嗯，这和尚倒有道行。如来佛王子，不错。我清太祖顺治皇帝，到五台山出家，也不错，康照皇帝到那里访过多少次。当今万岁也是敬佛的，这和尚竟说，当今天子能够解脱他的苦难。皇门官心想，这个和尚恐怕有点来历，只好把此事奏明皇上。

皇帝一听，叫他把这个和尚带到金銮宝殿。曹瘦险儿见了皇帝，双手合十，皇帝一看这个瘦肌把骨的，眉毛那么长，像个罗汉转世，不是鱼肉和尚，便问他：“你为什么要到京城化缘？”曹瘦脸儿说：“圣上与贫僧有缘，所以能见龙颜。愿当今皇上万岁，万万岁!”说着朝下一跪：“我主仁慈，愿我佛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万方来朝。”

皇帝挨曹渡脸儿的这些好话一说,心上欢喜得痒痒的,就是没法子去抓。便问：“和尚在哪座名山宝刹？”曹瘦脸儿说：“圣上容贫僧奏明:贫僧出家国清寺,千年古寺书上记，当年唐王征东日,行宫曾经驻那里,要问此寺在何处？如皋向东百廿里。”皇帝说：“原是一座古寺,是要重塑佛像,还是寺院重修？”曹瘦脸儿说：“世代相传,施主乐助，虽历千载,片瓦不坏。”

皇帝说：“那你来此,化的什么缘?”曹瘦脸儿说：“现任如皋知县,到掘港治水挖河,说此庙正在河线上,必须拆去。贫僧及地方众百姓,恳求绕道,保存古寺,县官要小寺出银三千五百两,并限期一个半月,到期无银,拆去古寺。台寺众僧计议，拆去古寺实在可惜，要有如此银两，只有帝国之家。皇上好善乐施，故此，贫僧斗胆前来干扰圣安。罪该万死，望皇上赐贫僧一死。”……

未完待续。

成悟小长廊：

今天是春节，给作者放个假吧，明天我会把今天的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