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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在广东的日子

那些年在广东的日子

作者: 楚中九歌 | 来源:发表于2023-09-17 18:54 被阅读0次

(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主题“那年今日”、“味道”)


十二年前的中秋前夕,我从上海来到了广东。我的发小小叶在东莞长安一个出租屋里接待了我。在那个屋里还有他女朋友。那是一间一房一厅带厨卫的出租屋。后来我才知道在广东有好多类似的出租屋。对于我们这种刚从学校出来没什么钱的打工者非常友好。一个月六七百,自己做饭加水电也不会超过八百块。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的工资也不高,一个月充其量两三千块钱。他们如果要考虑省钱的话,大可不必租这样一间屋子,因为无论是公司还是工厂都有宿舍。只不过那些宿舍都是单身宿舍,就像学校里的男女宿舍一样。

我和小叶情同手足,早在读初中的时候就建立起来了深厚的交情。后来中考的时候,他没有考上重点高中,补习了一年。所以后来尽管在同一所高中,但是交集并不多。再后来我们前后考入了省城的大学,在大学期间有了更充足的时间,再加上我们离得并不远,让我们再续前缘。

尤其是我们相继毕业之后,发现通讯录里能真正推心置腹聊上几句的只有彼此了。这让我们的情谊再度。就是他交女朋友前前后后所有的心历路程基本上都会和我分享。而我和他之间的各种糗事以及深情厚谊的往事他也分享了给他女朋友。

所以在那间出租屋里第一次和他女朋友见面的时候,并不觉得陌生,像是久别重逢。

我之所以从上海来到广东,是因为我们共同的一个朋友小张。他在广西南宁,说那里有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月薪七八千,好的时候可以上万。一直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起发财。

我当时想有这样发财的机会,一定得带上小叶,于是打电话跟他说了这个事儿。结果他说小张同样也把这个发财的机会告诉了他。他和我一样正蠢蠢欲动。

在蠢蠢欲动之余,我们也有一丝警惕,感觉还这么年轻,就拿到了如此顺利的剧本,心里有点惶惶不安。我们就在那个出租屋里交换了一下彼此的不安,我们彼此的不安叠加在一起,将不安上升到了半信半疑。

正好小叶的女朋友有个邻居就在南宁,于是打电话问了一下南宁那边的情况,是不是如小张所说遍地是黄金,只要眼睛没有瞎,随处可以捡到的那种。

结果小叶女朋友的邻居告诉我们的是,南宁有很多大规模的传销窝点。听我们的描述,十之八九是拉我们一起去搞传销的。

我们对传销也有一定的了解。据判断,小张在那边应该是被传销的人洗了脑,一直沉浸在发财的幻境当中,难以自拔。我们甚至生出了解救他与水火之中的想法。又给小张打过几次电话,经过不停的试探,发现小张对我们也产生了警惕。几次之后就不跟我们来往了。

我们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小张的姐姐。小张姐姐说他也不知道小张在外面发什么财,但是这几年还问家里要了钱。他姐姐说就算是传销,他们也没有办法,让我们既不要去也不要管,兴许等他没钱就自己回来了。

我们刚从学校出来,对自己的未来非常迷茫。既不想考公,又没信心考研。我们想到的是快点到社会大熔炉里面去搞钱。失去了一个发财的机会之后,我们也没有太泄气,想着还年轻,总有机会的,先找个工作干着先。

我于是就睡在了他们的大厅里,所谓的大厅其实就是一个过道。虽然早已入秋,但是广东的秋天依然闷热。为了我,他们还新买了一个风扇放在大厅。

在那里睡了几天之后,我感觉多有不便。晚上小叶和他的女朋友基本上是跨过我的双脚去上厕所。平时上下班小叶女朋友总是去的晚,回来的早。独自面对她的时候特别尴尬。尽管他们对我没有嫌弃之意,反而安慰我不要急着找工作,多面试几家,从中挑选几家好的再去。但我却急着找工作,搬出去。

我从学校学的是机械设计,其实在学校并没有学到什么真正的本事。有一点软件基础,以及一些过了时的技术。想找一份大厂或者大公司的工作并不容易。

我找工作非常迫切,想着快过中秋了。过了中秋,再过国庆差不多也就要过年了。先随便找个工作,应付到过年。于是一天之中面试了三家。从中找了一家工资最高的。那个经理对我还很满意,而且给我画了很大的饼。我答应第二天就去那里上班了。

我所在的部门有十几号人,除了部门经理和两个工程师,40来岁已经成家,其他的大部分都是20多岁年轻人,融入的非常快。大家都非常友好,有什么不懂的,非常愿意教。

带我的那个师傅跟我是老乡,可以说在绘图方面能有飞跃的提高完全得益于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指导。

在这里一切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工作时间太长。去了才知道为什么他们开出的工资比其他企业高,那是因为加班时间堆砌起来的。

刚去的时候,我并不能胜任,就像是带薪学习。一个月过去,我才会慢慢会画一点简单的图,给师傅们分担一点工作。

那里的工作时间非常变态,从早上8:30一直到晚上9:00。就算没事也要去打卡。没有工作就让我们不停的学习,钻研绘图技术。其他的老同事,手上都有不同的图纸和工作。为了尽快的融入他们,我和他们一起不停的加班。因为有一点设计基础,所以上手的还算快。

我们只有单休,上班期间基本上没有时间出去。唯一的娱乐是趁经理不在,打了加班的卡,然后抱着篮球去打一两个小时篮球。办公室里面大部分是男生,而且大部分是会打球的。打球成了我们为数不多的消遣。

到了礼拜天,部门年轻人总是会组织活动。去周边逛逛公园,踩踩单车,KTV唱唱歌,去溜冰场溜溜冰,必不可少的就是在一起聚餐。星期天这一天的假期我总是会睡个懒觉,跟宿舍同事到了9点多,到镇上去吃个早餐。

我特别喜欢吃广东的肠粉,喜欢吃辣,就在肠粉里面加辣椒酱。同事有广西的,有贵州的,四川的,河南的,东北的,还有广东客家人。他们无一例外对这里的肠粉情有独钟。

中午如果没有集体活动,我们几个人就会去吃脆皮烧鹅饭。据说东莞的烧鹅饭是广东一绝,我十分好这一口。几年之后离开了广东,最怀念的就是那里的烧鹅饭、烧鸭饭、叉烧饭等等的烧腊饭,以及早上的肠粉。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的肠粉和烧腊饭了。

那段日子非常辛苦,但是又非常快乐。很多人说从学校里出来之后再难交到真正的知心朋友。可我非常幸运,能在毕业之后认识这样一群亦师亦友的同事和朋友。就是现在还有两三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都是当年的同事。

有的同事至今还在那里工作,有的同事去了其他地方上班,有的同事和我一样回到老家。但我们总是能在群里扯上几句,有两三个要好的朋友,偶尔打电话来,还能聊一两个小时。

本来我是想在这里过渡一下,等过了年再去寻找其他更好的机会。经理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在年前的时候就承诺给我升职加薪。再加上在这里确实有很大的学习进步空间,以及有这样一群可爱有趣的朋友,所以我就动摇了。到了第二年,我又继续来到了广东,这一干就干了两年多。

在这两年间,就像是在大学校园里的延续。在公司就是无尽的工作。有时候加班,经理为了抚慰我们,会提一袋子红牛和一袋子零食,当做我们加班的宵夜。

很难想象,我们总是有那么多做不完的工作。基本上没有一个同事是偷奸耍滑的。我们各自的师傅和组长都非常有担当。作为男士对女士也有很大的照顾。就算再忙,我们也会让女生在晚上12:00之前回去睡休息。

我们时常会忙到后半夜。有一段时间,为了赶一批图纸,我几乎连续一个礼拜,除了吃饭就在屏幕前画图。

甲方一次一次的变更图纸,让我们加了一个晚上连着一个晚上的班。

记得有半个月,我连续加班到晚上12点,外加通宵三天,才把那一套图纸交出去。我的眼睛看着图纸都会出现重影,实在太累了,就跑到阳台看一看远方的山。

那个案子完成之后,经理请我们大吃一顿,吃完了又带我们去KTV唱歌。因为不会唱,我就坐在沙发上使劲的吃水果。我师傅虽然不是广东人,却能唱出非常深情的粤语歌。唱累了,他就带我们去外面的舞池里面跳舞。一开始还很拘谨。后来发现大部分都是部门的同事,于是就肆意的扭动了起来。

在这两年多里,我们就是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日子。工作,加班,星期天的时候去镇上吃肠粉、吃烧腊饭。每次临近交图,经理就会提着一袋子红牛和一袋子零食来犒赏我们加班。加完班之后就去聚餐,去KTV里面吃水果,听他们唱动情的粤语歌。

可能是那时候太躁动了,可能是对经理画的饼麻木了,可能是对于深夜的红牛和零食厌倦了,更多的还是因为觉得在这个公司没有更多的提升空间和薪资空间,最终我离开了那里。

每到中秋前后,总是会想起我刚去广东的那些日子。至今怀念广东的烧腊饭,广东的肠粉,深夜的红牛和零食,以及聚餐丰盛的宴席和KTV的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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