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的太阳是炙热的,烤得大地冒起了白烟。有几台手扶拖拉机咚咚咚地从马路上经过,向插旗粮站方向驶去,扬起地面上一层黄土。司机都戴着一顶草帽,穿着汗褡子,两手各握着拖拉机两根手柄,高昂着机头,口里还吐着黑烟。路两旁的树,枝叶繁茂,在白花花的阳光下,投下-片荫影。蝉躲在枝丫上,拼命的叫唤:知了_知了_
夏天的天空是多变的。马运队刚刚还晴空万里,白云朵朵,一忽儿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大团乌黑的云,滚滚而来,象扯幕布一样霎那间覆盖了白云,遮住了炽热的阳光。马运队的天空黑了下来。一阵狂风袭来,掀开了屋顶松动的瓦,碎了一地,敞开着的窗户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路旁粗壮的苦棟树开始呜呜地叫,紧接着闪电如一道利剑,划破天空,一道耀眼的光芒便从黑黝黝的云层裂缝处泄逸出来,雷声跟着象炸弹爆开一样,轰隆隆地响起来了,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越来越急骤,越来越紧促,最后变成了雨帘。马运队禾场地面上的雨水瞬间汇积成小河。积水慢慢淹过那排屋子的门坎,汩汩地流进了屋子。
一下子马运队象炸开了锅似的,人人手忙脚乱,大声呼叫!
“黑皮快拿脸盆来,床上漏雨了!”黄婶在叫幺儿。
“老头子哎,水流进屋啦!”赵婶对着正站在高凳上用薄膜堵漂雨的破窗户喊。
“郭会计家里没人,刘老头你帮忙把她家窗户关上喽!”
周婶一边用瓢子舀着进屋的水,装进木桶,一边对着裤子卷齐膝盖,正在门口掬水的刘老头说,“郭会计还在柳机厂加班,可能被雨隔在那儿啦!”
刘老头看着郭会计的窗户正哐哐哐地响,就急急地把窗户往里推,合上两页门,但栓子是在里面的,一忽儿又被风吹开了,发出哐当当的响声,刘老头就对周婶说:“就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一裤裆的事都忙不过来!”
周婶耳朵本不好使,风声雨声又大,她就啊啊啊地叫,反复重复着,刘老头一跺脚,懒得理周婶,进了自己的屋,忙活去了。
丁娭毑柱着拐杖,在家里急得团团转,隔壁的莫老师堵住了自家门坎的溢水,就赶紧过来帮丁娭毑,说,“丁妑妑哎,你找个干地方坐着去,不搞得搭倒了…”
只有英姑家没有进水。她家门坎高。积水刚好在门坎下一公分。
“这狗日的天气!说变就变了!比翻书还快!”
有人在屋里骂。好象是车家的崽子。
高爹听得最清楚,他和车家紧邻,他对着门外喊:“剑伢子你搞完了么?过来搭把手,帮我抬一下书桌呵“
剑伢子就打着赤脚,只穿着一条花短裤,头顶着一个破斗笠,从家里走了出来。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雨停了,云开了,雾散了,太阳也出来了。
人们又开始打开窗户,陆续搬淋湿了的东西,拿到禾场晒太阳。
不知谁在提议:到蔬菜队去捡漏子去啵?
蔬菜队就在马运队对面,一河相隔。
立马就有年轻小伙子响应。
“去呀!”
“要得!”
他们说的捡漏子其实就是偷香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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