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长安的荔枝》

文|杨小妹一二一

人人都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名句。这诗句流传千年，朗朗上口，可谁又认真思索过，千年之前，从极南之地（广东）如何将这鲜荔枝运到长安城（西安）？

白居易的《荔枝图序》记载，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

《长安的荔枝》讲述一个小吏，李善德怎么将荔枝从岭南地区运输到长安，还可以保证荔枝新鲜的口感。这枚小吏就是现如今职场上一个个普通的小职员，他在做这项工作时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

被同事不怀好意地挖坑；被途经的各种蝇营狗苟为难；调度资金从哪来；怎么拉赞助；资源怎么协调，怎么整合；运输途中遇突发事件，怎么填坑；一件让领导决策的事在各部门之间踢皮球，整整一天，李善德在皇城里如马球一样四处乱滚，疲于奔命，口干舌燥。

眼看辛辛苦苦办成的事，差点被抢功；明明是自己拼了老命办的事，为了能顺利完成，要同途中的每个官员分一杯羹。正因为有朋友提醒他，和光同尘，好处均沾，花花轿子众人齐抬，一个人吃独食，是吃不长久的。

有人引荐他见到了右丞相杨国忠，最终，小吏拿到了右相给的银牌开始办差，银牌一出，畅通无阻。甚至他从招福寺借款买房的两百贯，都不用还了，于招福寺而言只是做一次人情的成本罢了；而对百姓来说，这两百贯可是一世积蓄啊！他终于体会到，权势的力量竟是这等巨大！

李善德突然觉得很荒谬，他依足了规则，却处处碰壁；而这么一块不在任何官方公文里的牌子，却畅行无阻。果然，流程，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

李善德在规划好的那一条荔枝水陆驿道上，配置了大量骑使、驿马、快舟与桨手、纤夫，平均密度达到了惊人的每六十里一换，换人，换马。成本之巨大，并非国库承担，也无需动用圣人的小金库，那怎么办呢？

朝廷发文，对驿站附近的农户，他们在负担日常的租庸之外，再服一期额外的白直徭役，没人愿意。没关系，那么只消缴纳两贯荔枝钱，便可免除这个劳役。“如此一来，国库、内帑两便，不劳一文而转运饶足，岂不是比你那个找商人报效的法子更好？”

李善德原本以为，把荔枝平安送到京城，从此仕途无量，应该会很开心。可跑完这一路下来，却发现越接近成功，朋友就越少，内心就越愧疚。

那些曾经帮过他的人，都被他不得已踩在了脚下；那些听过他承诺的人，都被他弃之，他只是一个小官吏，无权无势，他的上面还有上司，他们为了谋私利，怎会在乎一枚小官吏给别人做的承诺呢？

越是意气风发，他越发心惊胆战，良心不安。他看到了太多底层农户的苦难，和途中护送荔枝的皑皑白骨。多么讽刺啊，此事起于贵妃一句无心感叹，终于贵妃的一声轻笑！

他怒怼右相，终是被流放，一个因从岭南运荔枝而犯事的官员，居然被判处长流岭南。虽是流放，却也心安，安心做一枚荔枝老农，何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