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书》观影后随笔
周末,和闺蜜相约剧院,不知何时,随着电视、手机技术的日新月异更新,去影院看电影已经成了我儿时的记忆。进入影院一人一桶爆米花,闺蜜说这是看电影的必备神器。
《绿皮书》由彼得·法拉利执导,电影《绿皮书》的名字,源于一本真实存在的出版物,全称是《黑人旅游绿皮书》,由黑人邮递员维克多·雨果·格林于1936年出版。它是一本黑人自驾者的旅行指南,上面详细标注了黑人能去的餐厅、酒店,甚至出没时间,本意是使黑人群体在出行中避免陷入尴尬与困境。但这其实成了黑人被歧视的历史纪录证明。
美国白人托尼被聘用为黑人钢琴家唐的司机,唐要从纽约开始举办巡回演奏,巡演路上,两人展开了一段跨越种族与阶级的友谊故事。两人起初观念不合,互相争辩,后来在一路上的困境中互相扶持,在交流中逐渐理解彼此的差异,人性的温暖与善意化解了偏见。托尼教会唐学会放松与信任,学会解决问题;唐教会托尼更优雅的语言表达。
即便作为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唐仍受到歧视。在高级西装店,店员拒绝唐试穿西服;负责准备钢琴的工人无视唐的需求;唐在酒吧被白人威胁、遭到毒打;在代表公正的警局,他遭受一些警察的侮辱;甚至是邀请唐演奏的会所,作为表演嘉宾的他却不被允许使用厕所……影片全方位展示了美国上世纪六十年代无处不在的种族歧视,反映了黑人群体的尴尬处境。影片的故事情节展示令人心酸与感动,虽然到现在状况已经改变很多,但真正的平等还是任重而道远,还在于全体所有人员自身的觉醒。
个体生存的孤独
以黑人白人作为组合、反映种族歧视与偏见,这种模式的电影其实并不鲜见,《绿皮书》的独特与深刻之处,在于对人性中孤独与无力感的展示,对个体价值与存在的追问。
唐的出场非常有趣。当镜头转到他如宫殿一般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那考究的布置、昂贵的装饰透露了主人的财富和地位。唐坐在“皇位”上,俯瞰着托尼,以挑剔口吻面试,处处流露出一种优越感。他似乎很自信,以优雅的谈吐、卓越的音乐成就、高雅的文化品味来彰显自己更“高贵”的身份与阶层。然而,在唐看似坚强、高傲的外表下,是深深的孤独。
一方面,他希望通过音乐才华和全国巡演来融入白人社会,却根本无法被接纳。虽然在舞台上,作为古典钢琴家的唐,因为出色的表演受到观众的崇拜与欣赏,但白人社会并没因此真正接纳和尊重他。“有钱的白人付钱让我弹钢琴,因为这使他们感到有教养,但我一离开那个舞台,不过又是一个黑鬼……”唐清醒地意识到,他的音乐表演在白人群体中“受欢迎”,并不来自于他们发自内心的欣赏,他自己只是被白人群体物化的、用以彰显品位的存在。这个事实是残酷的。在舞台下、在生活中,他常常连人的基本权利都得不到,如在演出用餐和使用公共厕所的要求都被拒绝。
另一方面,与家庭成员的疏离、与大多数黑人群体生活方式的差异与阶级差异,让他在黑人社会也格格不入。唐通过音乐天赋和个人努力,获得了一定的经济地位,也得到了当时人们向往的一些地位与阶层象征:高收入、高档公寓、顶级钢琴、专职司机。他不听黑人的音乐,不吃“黑人食物”炸鸡。两个细节值得一提:当唐路过一片农田,一群衣衫褴褛的黑人务农者弯着腰在烈日下辛苦劳作,他们抬头看向坐在豪华车里西装革履的唐,眼神迷惑而复杂;在黑人酒店,面对黑人同胞伸来的一起游戏的橄榄枝,他感到局促不安。
这种“不黑不白”、不伦不类的尴尬身份,让唐找不到归属感,处境孤独,直到他遇到托尼。托尼的真诚与信任让唐逐渐感受到友谊的温暖,让他那颗孤冷的心渐渐融化。
自我追问与成长
除了种族与肤色外,在性格、职业、谈吐、生活方式、所处阶级等方面,托尼和唐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唐的生活一直是秩序井然的,他谨慎、严肃、自律、言辞优雅,活得精致而克制,但似乎不太快乐。托尼相反,他不拘小节,谈吐“接地气”,甚至有些粗俗,生活得自由而随性。
这样的差异本来容易产生误解,在与托尼的互动中,两人价值观也一次次碰撞。但幸运的是,随着两人友谊的加深,偏见逐步化解,信任渐渐建立。唐教托尼怎样用优雅动人的文字给他的妻子写信,托尼帮唐解决问题,面对种族歧视者的刁难,他拼命维护唐的权益。此外,托尼还影响着唐,让唐放下种种束缚、去感受生活乐趣。一个场景令人印象深刻:在途经肯塔基州时,托尼买了一桶肯德基炸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邀请唐一起享用。原本坚定地表示自己从不吃炸鸡的唐,被托尼硬塞了一口,表情瞬间变得惊喜,他暂时卸下规矩的“盔甲”,陶醉在生活的烟火气中。
唐不惜代价在美国各地巡演,也是想以自己的音乐表演为黑人群体赢得尊严。然而,固有的歧视与偏见难以撼动,一路上的种种遭遇、人们轻视的态度,让这种抗争和努力显得很无力。他发现自己既不被白人接纳,也脱离了黑人群体和自己的家庭。在这种尴尬处境下,唐被迫不断地直面内心,追问真实的自我。在一个雨夜,他绝望地自问:“我不够白,也不够黑,甚至不够男人,那么,我到底是谁?”这个自我怀疑与挣扎的过程是痛苦而深刻的。
在最后一场演出前,餐馆拒绝他用餐,他放弃一切束缚,直接罢演,拉着托尼奔向黑人酒吧。他弹着钢琴,同几个黑人乐手一起,合奏着欢快的平民乐。唐始终紧绷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开怀的笑容。这是他的选择,他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只想让自己快乐。融入集体、弹奏钢琴、释放自我,这些就是简简单单的快乐。结尾处,唐敲开了托尼的家门,与这一家白人共度圣诞,他也想享受友情与家庭的温暖,这是他内心渴望的回归。
在整部电影中,唐的自我追问与探索,是一种自我的成长。未来的路他会怎么走?他在职业和生活上会做出何种选择?影片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能看到的是,他从用各种“盔甲”来伪饰自己、痛苦的自我怀疑、直至倾听内心真实声音的一个过程。认识自己、寻找自我,是每个人的成长中不可或缺的一课,也是一场漫长的旅程。在与现实的对抗中,体验失败的痛苦,感受忠于内心的快乐。不论唐最终能否真正找到个人身份与价值,能否真正达成自我的和解,这种个体对自我的追寻本身就是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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