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不同,但相处融洽,平淡生活里能每天愉快过下去,才是最美承诺?
农家乐里没有常规节假日,只是一月六天假,分别是5号、10号、15号、20号、25号、30号,有临时急事可以把月假集中休。
坚强通常上午回省城谈事,下午把工作办完,晚上闲耍一下。
蓝儿通常上午逛街,下午洗衣服做杂事,晚饭后陪长辈们一起乘凉。
院里一个小水池,池中假山喷泉,池旁有石桌、石凳,不远处是几棵大树。
树是南酸枣,一种和北方灌木酸枣不同的乔木,枝干挺拔,羽叶疏逸。
南酸枣树下,点着蚊香,悬着小灯。
坚强照着古棋局打棋谱,奶奶扇着蒲扇,爷爷讲故事,蓝儿一旁听着,伯伯和伯妈在假山旁下象棋。
爷爷讲的故事,坚强听过多遍,伯伯和伯妈也听过多遍,他们只专注做自己的没怎么听,蓝儿没听过,听得津津有味,奶奶听得最多还没听厌烦,偶尔帮着补充两句。
南酸枣,不仅酸,果肉还如鼻涕,不论专家怎么说那果子含有多种有利于身体的养份,都难以让人喜欢吃。
果子不好吃,树木受欢迎,炎炎夏日,叶摇微风,送来丝丝凉意。
树荫下的空气很清新,清新中带了酸甜,令人身心一轻,解压忘忧。
暑假还有十天就结束,白伢明年要上小学了,还没有户口,很多证件需要提前一年办,坚阿爸来电话催坚强办结婚证。
坚强不愿回去办,理由是办了证对阿青不好,他有办法解决白伢的户口问题和入学问题,但坚阿爸不信他。
坚阿爸拿他也没办法,让坚毅去劝他,坚毅刚从外地出差回省城,为这事儿又赶来堰郊市商量。
坚毅到的时候,已快晚上十点,奔波一天还没吃饭,坚强喊来蓝儿,让她去煮煎蛋面。
坚毅忙说:“不用麻烦了,拿方便面来将就填填肚子。”
蓝儿见没什么事了,朝外面走,刚出门走几步,坚强又喊住她:“只有面没开水怎么泡?”
坚强找不到暖水瓶,让她拿暖水瓶。
蓝儿干脆把面泡上,免得他又找事,等坚毅开始吃了,才回屋去。
兄弟俩刚要边吃边聊,阿青来电话了。
电话刚一接通,她责问坚强:“你为什么不肯办证?只有我才是真心跟着你!城里那些姑娘根本看不上你这农村出来的小混混,你不要再和小绿勾扯。”
坚强只告诉她:“我没在省城工作了,小绿也去了外省,不是跟她有勾扯才不办证,是为了我们大家好才不去办。”
提到这个话题,总是推磨般转圈圈,谁也说不服谁。
听他们在电话里吵,青妹在阿青旁边低声提醒,“别吵些没用的,让姐夫给你买个手机。”
阿青认可妹妹提议,要求买手机寄回去。
坚强问她买来干嘛?当时手机还没普及,城里业务往来多的人才用,农村的电话都不太多。
两人又争吵起来:“买来干嘛?和你说说话不行吗?”
“有什么可说的?你不要脑子里总是念着我,好好带孩子,连每次打预防针都是爸爸带着去,你不要只想些藤藤蔓蔓的事。”
“你知道为什么白伢打预防针要爸爸带去?你忘了我们母子都有肝炎?医生都快认熟我们了,我怕医生问这问那,怕孩子在小朋友面前丢脸,都是为了白伢好。”
这理由也对,可坚强总觉得阿青是偷懒,说话语气也不好。
“唉,你更该好好养身体,不要东想西想,省点钱买好药吧,要手机干什么?”
“你嫌我身体不好啦?都是给你生了儿子才身体这么弱!你呢,要个手机也不给!你嫌弃我,也不想想白伢5岁多了,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听到阿青的声音带了哭腔,坚强又心软了,说话语气也温和很多。
“不是,不是……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是没必要用手机嘛。我用的都是办公室电话,等以后手机价格降了,话费也降了再买嘛。”
“你办公室电话差不多是你一个人在用啊,我们家这电话是店里的公用电话,接打电话时旁边经常有人听着,想多说几句私底下的话也不行……”
阿青说着已忍不住哭出声,丈夫常年见不着面,连说说贴心话也难。
“你别哭,在电话里只说正事就是,不说私底下的话嘛……”
坚强还有半句话没说,想说反正除了吵架也没可说的,但怕再刺激阿青,只能说半截。
“不说?一年到头见不着你的人,连说说话也不行?你以为我想窝在村里呀?白伢怎么办?你倒是回来带孩子呀!”
“你想出去工作?那也可以呀,让爸爸带白伢,本来也是他照顾的时候多。”
“工作哪有那么好找?你给我找个好工作再说吧!要不然出钱给我开缝纫店也可以,我和妹妹一起做……”
坚强听她提起要和小姨妹开店,顿时感到头大,小舅子借去开店的钱还没还,店也开垮了,这又要开店?
他突然有无力感袭上心头,答应阿青,“好吧、好吧,开店的事以后再说,先给你买手机,买、买。”
他挂断电话,阿青原本想问他工作顺不顺利,身体好不好,可争执当中全忘了,又想再拨过去。
青妹拦住阿青,让她别再惹坚强心烦,“少说几句吧。只要姐夫肯为你花钱,就表示还拿捏得住,不用讲那些虚话问候。老理儿常说,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听青妹说了这些,阿青稍微心安,每一次需要什么,坚强即使开头不答应,最终也会妥协,这说明还是怕和她分开的吧?
听他们通完电话,坚毅已快吃完面,原本想劝哥哥,此时又不想提那些烦心事了。
三两口呼呼吃完,正要和哥哥聊两句,却听他扯着嗓子喊起来:
“蓝儿,那鸡是不是笼门没关好?飞出去了吧?叽叽咯咯吵得人心烦。”
为了游客看个新鲜,农家乐喂了些鸡鸭鹅,几只珍珠鸡归蓝儿管。
蓝儿出门去看了,再告诉坚强,“鸡笼关得好好的,只是鸡还没睡,等会儿睡着就不吵。”
才和坚毅聊了三分钟,坚强又想起什么似的喊:
“蓝儿,有没有牵狗出去解便呢?别拉在狗窝里,不好清扫的。”
刚坐下看书的蓝儿,又出门告诉坚强,“爷爷奶奶下午遛狗的时候已经让狗解便了。”
那几只用来看门的土狗,本来没怎么管,自从长辈们来了,比宠物狗的待遇还好,但主要是长辈们在照料,蓝儿只管喂食,也不知道坚强怎么找她问狗狗解便的事?
和坚毅聊了些外地的趣闻,喝了两口茶后,他居然又大声朝蓝儿那屋喊:
“蓝儿,这茶味道太淡了,你今晚怎么泡的?我要加点茶叶,喂,茶叶罐放哪儿了?”
看书频频被打扰,蓝儿气冲冲跑去拿了茶叶罐,再跑去办公室,把茶叶罐往桌上重重一扽。
她面部僵硬问坚强:“请问还有什么事,有的话请一次吩咐完。”
表情里没情绪流露,可他们都看出,她想说的其实是:事儿咋那么多?能不能别来烦人?
坚毅看看哥哥,再看看她,偷笑两声,又挥手让她快去休息,没什么事了。
等她走了,坚毅对坚强说:“人家又不是咱们的丫鬟,别老使唤人……”
说着又突然拍脑门,低声问,“哥,你是不是对蓝儿有那意思?”
坚强撇嘴否认,“不是说我把她当成丫鬟使唤吗?怎么又有那意思?这不矛盾吗?有那意思还当成丫鬟使唤?”
坚毅却说:“不矛盾啊,因为或许你自己也没发觉,你从小到大有个臭毛病,只要心里烦,会给亲近的人没事找事!等把亲近的人磨唣烦了,你才能把烦恼丢开。”
有这臭毛病?坚强没觉得自己有拿亲近的人撒气这种毛病。
“哪呢?我是乱撒气的人?是你突然来访,打乱平时生活节奏了,难免多麻烦蓝儿一下。”
“你就扯吧,我们一起长大的,还不了解你?你呀,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别又在感情上闹出岔子。”
“我怎么可能对蓝儿有那意思?我不可能那么变态!家里一串难题解不开,再去招惹小那么多的邻家妹妹,岂不是害人?”
他也是有过几段恋情的人,如果有谈恋爱的意向,一定会主动追求,可从来没有想过约蓝儿看电影、喝咖啡、逛商场,总之那些恋人常做的事,他从没想过约蓝儿去做。
即使对阿青也会为了维系家庭,要送东西表示关怀,可他没想过要刻意送蓝儿什么特殊含义的东西,送的全是实用学习类物品。
他担忧蓝儿将来的人生路不好走,同是农村出来,同是少年艰辛,他更懂蓝儿不容易。
他有亲友帮衬尚且过得难,蓝儿没人帮,生活压力更大,他能帮一点是一点,想督促蓝儿多学技能,提高抗压能力。
这些理由,在坚毅听来根本不能证明他对蓝儿无意,还说他:“你本来变态嘛,年纪小算什么?当年你才15岁,已经和阿红在一起,蓝儿快16了,以你的标准完全有可能对蓝儿起歪心。”
接连被奚落,坚强想发怒,又怕越吵越说不清。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到省城听大能提过的事,转而问坚毅:“好,我有歪心。你呢,你最近是不是和一个小姑娘来往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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