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脚更长的路。历时87天,徒步627公里,已是花甲之年的哈罗德,穿着帆布鞋,硬生生的完成了这近乎疯狂的壮举。奇迹吗?哪有什么奇迹,不过是将一只脚不断抬到另一只前面,重复,无止境的,令人绝望的重复。
毫无计划的,突如其来的,在加油站女孩的启发下,哈罗德决定徒步前往500公里外的贝里克郡看望癌症晚期,危在旦夕的好友奎尼。因为他相信,只要他还在路上,奎尼就一定会等着他,他相信,只要他能走到贝里克郡,奎尼就会康复。哈罗德为何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去探望奎尼,他真的相信只要自己能走到贝里克郡,奎尼就能痊愈吗?一路上,哈罗德也曾不断的怀疑过,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信仰瓦解又重建,然后又瓦解又重建。但凡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会明白,奎尼将不久于人世,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感性终究战胜了理性,当哈罗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精疲力竭的来到奎尼病床边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好朋友奎尼,病痛的折磨已使她面目全非,几小时后,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羁绊,奎尼走了。
哈罗德的这段旅程有意义吗?如果从哈罗德出发的目的来看,显然是毫无意义的,失败的,空耗生命的。用一句老掉牙的话来说,做一件事,重要的在于做,而不在于结果。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不过是用来安慰人心灵鸡汤,还是一个拙劣的厨师做的鸡汤。但于哈罗德,当他和妻子手牵着手,漫步在沙滩上,明朗的夜晚,海水轻抚着海岸,一种名为爱的因子在空气中弥漫,我想哈罗德一定会知道,这躺旅程是很有意义的。
这次徒步之旅与其说是为了奎尼,不如说是为了哈罗德自己,为了妻子莫琳。二十年前儿子的自杀在妻子和哈罗德之间裂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二十年的时间不仅没有填满这鸿沟,反而让他和妻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可望而不可即,他们俨然成了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苦闷,压抑,煎熬,这场在外人看来的壮举,于哈罗德未尝不是一种逃离,逃离这个家庭,逃离妻子,给彼此一个喘息的机会。
走在路上,哈罗德遇见了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听到了许许多多或喜或悲的故事,看到了以前从未注意到的景色。蓝天白云,太阳月亮,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又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世界了。哈罗德不在是坐在家里,喝着茶或是咖啡,看着报纸,日复一日,沉默冷清,无声无色。童年的阴影,婚姻的不幸,淡了,远了,哈罗德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世界仿佛倏然由黑白色变得五彩缤纷。虽然偶尔也会怀疑,会迷惑,会恐惧,但总能重新振作,一次次的摔倒,又一次次的爬起来,脚步愈来愈坚定,心灵愈来愈坚韧。他在重生。而与此同时,在丈夫离开的这87天里,莫琳也进行着一场心灵之旅。莫琳回忆着过去,她试着从丈夫的角度来看儿子戴维短暂的一生,渐渐的,她懂了,她开始理解,接纳,包容丈夫,她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丈夫了。她害怕了,她怕哈罗德不要她了,一去不复回了,她想见他,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丈夫。最后,在邻居的提醒下,莫琳驱车前往贝里克郡与丈夫共同面对奎尼的死讯,她安慰着他,陪伴着他,温暖着他。
故事的最后,哈罗德和妻子手挽手走在沙滩上,听涛拍岸,两个老人讲着初遇时的情景,笑得像个孩子。二十年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天堑消失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如果故事有续,我相信那一定是俩个老人相濡以沫的故事。平淡,温暖,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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