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去过,很后悔。
仲夏,四对,驱车前往霞浦。
东查西看,霞浦有好多个景点,尤其以沙滩居多。有大京沙滩、小皓沙滩、高罗沙滩......好生向往,结果这些知名沙滩我们一个都没去。沿着985线,车子蜿蜒于山路上,远处的海,山上的树,嶙峋的石,偶尔一辆交汇的车,便无其它了。对前方,很迷茫!也许有人会说,你们没攻略吗?我们有粗攻略,便是去霞浦的沙滩看日出日落。车子把我们载出了山路后,眼前一条灰白色水泥路,延伸到“听海.宿”。这民宿的位置极好,让我们这八个都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皆顿成性情中人。它真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民宿大门敞开,服务台没有人,大厅茶座没有人,大厅还有一个长方形的沙坑,没有人。门口旁的一个卖“海蛎煎”老妪说服务员吃饭去了,她说她帮我们去叫。没有服务员,门口老人帮着叫服务员,丢海蛎煎的摊位无人看管。
我们海景房日出房各两个。落地玻璃,雅致的色调,宽大的床,确实是你和大海之间是透明的,恍惚间觉得一只大白船,荡在大海上。稍事休息,便觅食去。服务员说村里的街上有两家好吃的店铺,叫“阿忠海鲜楼”和“当当海鲜楼”(到了才知是“丹丹”)。一行人出门左拐不到百米,再左拐,就见一条街路,两边是民居,很少见到大门大厅大楼,几乎是两扇门或一扇门的,以二层三层居多,门口大多都有大大小小的花盆,花们恣意着。如果不是村人介绍,我们压根不知道知道这是街,酒楼在此。没有喇叭声,没有吆喝声,没有觥筹交错声,没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只有摇蒲葵扇的老妪,光着脑门的老父,长条凳、小桌几,昏黄的灯光,聊天纳凉的人们。
见来客人,阿忠酒楼的服务员,介绍了本地的特色菜,刚上岸的龙头鱼、知名的海蛎煎、堆满盘子的生蚝、白水煮的虾菇、爽口的海草汤,还有......除了好吃就是太好吃。配上李校带来的浸过杨梅的酒。人间极品餐啊!
出酒楼,饭后百步走,街道尽头是个三叉路口,有一条路通码头,一行人便往码头去,黑灯瞎火,除了风声、浪声,偶尔的犬吠,别无其他。
循原路返回,路边有个卖冰饭木莲子凉粉摊位。几个小木桶,一个装糯米饭、一个装木莲子凉粉、一个装蜂蜜水冻成的碎冰。一个玻璃盒子,若干个小盒子盛着浇头,红枣干片、炒花生仁、葡萄干、烧仙草、几色的芋圆、西米露等。我们要了四份木莲凉粉,年轻貌美的女摊主,取一碗,先加入蜂蜜冰碎,然后加木莲凉粉,再加各大浇头。摊主面对我们这“大生意”忙不过来,李校和闺蜜阳帮忙加浇头,我的凉粉碗越吃越满,摊主说“多加多加”。李校夫人和我家许先桑异口同声,给摊主“加钱”。凉风凉粉,令人周遭畅爽!
回到民宿,才知停电了。出来休闲旅游住宿,第一回遇见停电。民宿主人说电业部门在抢修,估计要两小时。携程打电话给张团长,说要换,可以换到十六公里以外的大京沙滩那边,要知道是山路十六公里。想想要夜里行在漆黑的山路,我们很是紧张。当即决定,先等两小时。店主建议我们可以转去两三百米的“团布里”,一打听,也是没电。店主叫我们坐屋旁的大空地乘凉。搬椅搬桌,点烛切水果,八人围坐,聊天聊地。怕没电,也不想拿玩手机。玩烛油,撩烛花。吃红西瓜吐黑色的小瓜籽;吃晚熟荔枝吐细小的荔枝核。“小时候玩过......”“很久很久没有停电,一群人点烛聊天了……”“停电的感觉长久些没有感觉到了......”闺蜜卉的先生勇,去车上拿了三角形的安全警示标牌,放在离我们三、四十米的地方。要知道,我们实际上就是坐在马路上。
“呦,满天星哟……”抬头仰望,藏青的天空,缀着亮眼的星星,大点的小点的。我们伸着脖子,张着嘴巴,望着星空。那星星与我们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越看越明。忘了停电忘了一切,只是满天星辰。“以前我们都是竹床,大蚊帐,躺在门外,躺在露天的地方,纳凉睡觉的。”“对对,那时没空调,我们摇蒲扇。”我努力回忆上次仰望星空的时间,溯回到2016年在印度洋的一个私人岛上。想来不觉心惊,四年多才抬头仰望,仰望到星空。这些年尽低头了,低得腰疼背痛脖子酸痛。
风轻轻地吹,沙滩无语海浪无声,迷失在空灵澄澈中的八个人。
远远的,有个童声,“海里有蓝眼泪!”平生第一次听说。几个人按捺不住好奇,立马徒跣入沙滩,太美妙了,墨黑的沙滩上有晶莹的蓝,如黑色丝绒上的蓝宝石,掬于掌心,依然晶钻一般。用脚踏沙,便有无数的蓝精灵,一踏一行蓝精灵,我们忘了年龄,如顽童般在磨沙,创出无数的蓝眼泪。我不知道为何人们称这晶莹的蓝精灵为“蓝眼泪”,蓦然想起郭沫若先生的《静夜》“有蛟人在岸,对月流珠。”好凄美的神话故事,许是人们称蓝眼泪与之相关吧!
这个宁静的夜呀,天上有星,地上有星,这是霞浦的停电的仲夏之夜。
凌晨4:50,下楼,民宿楼下大门紧闭,出不去。灵机一动,拍了服务台上联系电话。便出后门,踱向沙滩,沙滩上各色花经夜后,逾发精神。整个沙滩仅属于我一人。海面平静,海天相接处,浅浅的淡淡的灰。5:17,淡粉的圆盘浮起,渐渐地,淡粉变淡红,圆盘完整了,哑光红,这个色多一点俗少一点太雅,这个色是调色师也无力的,因为它只属于这时的圆盘。闺蜜龚夫妻俩也来了,那俩绝对的性情中人。
回房,回笼觉。
民宿的早餐合我胃口,发糕、牛奶花生汤、面线糊、馒头、红糖包等,好吃得很。
八点多,驱车去吕峡。吕峡还没在开发,没有大批游客。我们到达时,仅有一对在岩石上拍照。有个岩洞,张团长去踩点,发现要去到那洞,须等退潮,如果马上要去,需游泳,哈哈哈声中,作罢。吕峡的岩石千姿百态,有一条岩石,高挑在海面上,像十米跳台,像凌空的机翼。小心翼翼,挪、坐,与之合影。没有站姿,只有坐姿!
九点左右,太阳光芒万丈了。我们回府。民宿大厅,茶桌茶具一应具全。细致的龚带了大红袍、普洱等,还带了八只茶杯。娴熟的茶道手法,卉带了茶配,听着降央卓玛,门窗洞开,吹着吹堂风,何等惬意!
一群对头的人,在霞浦的民宿谈天说地,谈笑风生!
中午,阿忠酒楼送餐。炒年糕、水煮虾菇、水鱼粉干、清炒芥菜、生蚝、海草汤。几乎是昨晚的菜单。菜单简单,我们却都好这口简单。
傍晚,约莫五点,我们去小吕沙滩。沙滩很大,除了十几个人,然后就是沙和海水。没有任何商店,没有任何沙滩游玩设施。我想,大概是山那边的沙滩都把游客叫走了吧,把旅游团带走了吧,这儿有景却少有人问津。沙很细很嫩,经海水拂过的沙,如婴儿米糊般,脚趾脚板被撩拨得酥痒酥痒的。冲向那银粒迸溅的浪墙,哇......往回逃,浪们穷追不舍,待浪墙隐去,又跑出来。循环往复,“敌退我进”“敌追我跑”。跑、跳、绕。我们忘了年龄忘了时光,向大海撒娇,在沙滩留痕,一群老小孩。我们清朗的笑声,迎接夕阳缓缓的落下。光脚丫,提着鞋,走在海边的小路上,路边的不知名的黄花红花紫花,莫笑我等痴傻呀!
“听海宿”里稍事休整。
去村里的酒楼吃一大桌海鲜。路过那仙草铺,与年轻的老板熟稔了,老板惊讶于“四百多几岁”对仙草的执着。李校长又是吆喝又是娴熟地捞冰粉、洒浇头,播音员级别的噪音让质朴的空气增添了无数典雅。这该是人原本的纯真吧!八个叽哩哇啦的“真性情”,笑出了腹肌!“来点葡萄干……够了够了……红糖红糖………给老板加钱……”“不用加钱……你们这么开心,我们也有意思。”忘了身份忘了年龄忘了俗世浮华,一口一口一口,一碗一碗一碗。简简单单。
回“听海宿”,大厅,不必空调,没有蚊子。茶、轻音乐、浪的呢喃、我们的“山海经”。
不需闹钟,凌晨四点五十,从民宿潜出,周遭淡暗。在昨天游泳的沙滩,静待日出。一线、几缕、半圆、全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是屏住的,怀疑自己屏气功能居然是如此的强大。那苍穹红日,冉冉上升,蓦然,喷薄而出!浮光跃金!忙不迭地,浮光掠影!沙滩如镜,平生首见。仿佛茫茫天地,浓缩于这四个人的沙滩。
回住处时,逛了一下小村的早市。大惊喜,一元一斤的生蚝,三元一斤的杂鱼,五十元一斤的野生青蟹。一条仅有的一条野生黄鱼,一斤左右,二百七十元。苹果蕉、桃子、李子、花生、沙地红薯,红红的火龙果,更有带枝叶的红荔枝、青橄榄。秀色养眼,秀色可餐!
离开时,一步三回头。人说我,把小小的霞浦玩成了三亚海口,我不置可否。因为
每每忆起,总想再游。
2020年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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