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睡熟了。屋外，是漫天的大雪。
窗上的冰花不规则的绽放着，偶尔有车驶过，借着车灯女人依稀看到不远处那条结了冰的河，静静的。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谁能想到，那半米深的积雪下面，是一条平常时节怒吼奔腾的河流，而她的第一个孩子，便是被那河水卷走的。
看看表，竟然已过了三点，一般人最困的时间，女人却异常清醒，因为，男人说，今夜一定会回来。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笑了，嘴角微微翘起，像一弯新月，男人说，那一年就是因为她的笑，从此，他迷恋上了女人。
她自然是欣喜的，虽然看到漂亮姑娘，多数男人都会夸她笑容美声音甜之类，可是，她就是觉得幸福。男人对她从未食言过，即便她很担心，担心他回不来，但是，那念头只一闪而过，随即便像旧情人的面庞般被抛在了脑后。
她确信，男人一定会回来的。
男人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一直跟着一个叫大春哥的人讨生活。
有时邻居问起做什么营生，男人总是憨憨的笑笑，有点害羞的，用手摸摸脖子:送货的……多年后，他觉得不够文雅，便改称运输，只是憨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冒着寒气的双眼。
女人说，你的眼睛，就像小时候秋天夜晚的星，望得久了，那寒意，便将整个人围住了……
等待，还是等待，不时地，女人回头望望熟睡中的孩子，那孩子刚满两岁，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夜出生的，女人眼里，满是怜爱。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她听到了开门声。
门被打开了。
她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只有裤子是黑的，剩下从头到脚，都是白的，满身的雪。
他轻轻的说一句，走吧。
女人点点头，接着蹑手蹑脚回到床边，亲吻了熟睡中的婴孩，轻轻说道，
“孩子，妈妈要走了，以后和爸爸，好好生活……”
说完这些话，女人轻轻关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同男人没入了漫天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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