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晚饭吃得少，现在月亮升起来，肚子有些饿了。
他现在完全没有事做，瘫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他两眼的视线放在电视上，却没有在看，单纯想找些声音把这间屋子填充填充，显得不那么冷清。他习惯调成新闻频道，字正腔圆，不紧不慢，一天就那么几条新闻，念了又念，播了又播，老白有时候想，这就和他的生活一样，重复，重复，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历史。
不过眼下的情况是，他要不要把这份饥饿捱到明天？他知道睡下去，就不觉得饿了，等到明早起来，去门口早餐店买两个包子，一碗粥——他每天都吃这一样的，以至于老板娘看见他，都不用言语，自然就给他准备好了。老白这么想着，又禁不住想象包子和粥合在一起的滋味，也许还挺烫，上升的热气熏着干涩的眼睛，没有睡醒的嘴包下一口，有点难受，但也喂饱了自己。这滋味他每天都能体验到，这时候却显得十分真切和动人，老白越想越饿了。
走吧，出门买点东西。楼下就有一家杂货铺，他想买点零食吃就够了。可当老白走到杂货铺门口，他又犹豫了——既然都出来了，干脆去超市买，东西比这里要多。于是老白又转头往附近超市走。夜色渐深，路上的人大都是闲逛完要回家的，老白好像看见这些人，又好像没看见，就和电视里的新闻一样，他只迅速从他们中间穿过，像一条回上游产卵的鱼。
超市里依然热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景象。他走到货架边，一排一排的看，实际上他也不用看，每一排摆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除非是超市进了新货。他走到饮料区，想象着它们的味道和口感——虽然不是每一种都喝过，但它们看起来都如此乏味，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尝试什么新鲜饮料——都是水，不同味道的水，汽水刺激，奶茶温润，冰红茶和一些果汁由于果葡糖浆太多，喝了总让他觉得舌头牙齿发涩，这时候喝咖啡又怕睡不着……老白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一边想，这一栏就过了。
接着是饼干，甜点，麻辣小食，他都过了一遍，没有新货。他站在侧面看着一排排的食品架，还有其他顾客选来选去，他想象他会买一些回家，看着新闻吃进嘴里，却突然想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自己吃喝的是空气。他又转了了一圈，拿了一包方便面，一袋果冻。
他正要去排队，每个收银通道都排了五六人，每人都买了满满一筐东西。他来回踱步，好像还在挑选旁边的巧克力，实际上他在想着自己手上拿着两样东西5块钱，再拿一支巧克力就要13了，他开始思索这些东西的价格到底是怎么定下来的，又觉得自己只拿这两样，却要排很久的队，麻烦……他兜兜转转，环顾四周，突然觉得全天下的超市都是这样，他打量着身边的人，想象着他们买东西的原因以及回到家后会如何处置这些货物，他看看手上的方便面，发现自己和它原来没有什么区别。他当即又把方便面和果冻放回了原处，自己一个人绕开长长的队伍快步出了超市。
老白匆匆离开超市，觉得轻松不少，街上行人少了许多，他的脚步轻盈起来。临家门，他看见杂货铺还没有关门，进去转了转。店里只有他一个顾客，老板娘正看着宫斗剧，周围三面墙都放满了货品。这里自然没有超市“繁华”，老白却觉得现在如鱼得水般自在。
他买了一包香辣味的方便面，又买了一罐冰汽水，觉得心满意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