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

白天的时候刷到一条小视频说，今年中秋节的月亮和往年不一样，“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今年“十五的月亮十五圆”。

我就很期待着今晚的圆月。

母亲说，趁着十五人全，把 她的生日一起过了。去村里的饭店吃饭，这样就不用在家里忙乎，我们欣然应允。

大姐和五妹各自买了两个大大的蛋糕，我们家里姑娘多，就这样，只要不提前沟通，常常地会买重东西。恰好今天也是大外甥女的生日，她专门从北京赶回家给姥姥过生日，两个蛋糕就派上了用场。圆圆的蛋糕犹如圆月，在一家人的喜乐中，蜡烛被点燃，生日歌响起来。

母亲的正生日是八月二十一，是父亲离开的第二天。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挑了母亲生日之前的一天离开我们，后来，我们琢磨着：为家和儿女精打细算了一辈子的父亲，是在为我们做最后的打算，因为二姐在外地，我也可能很快得去往外地。这样安排，我们就可以回家一次，节省时间和成本。大姐说，老爷子是怕我们忘了给他上坟，所以选择了母亲生日前这一天离开我们。我也相信这是父亲的担心，因为有父亲在的时候，我们几个姑娘从来没有去上过坟。一是因为，乡村里有出嫁的姑娘不回娘家上坟的说法；二是因为，父亲心疼我们，只要他自己能做的事，从来不让我们操劳。唯一的弟弟在异国，我们又从来没有操心过这些事，父亲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正常的。

记得，父亲临走的那一年的清明节，他拄着拐杖带我和四妹去给爷爷奶奶上坟，这是我们第一次认识我们家的坟。我知道，这也是父亲无言的嘱托，他是有意识地让我和妹妹记住我们家的坟头。父亲走后，我们家就打破了一切传俗，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给父亲上坟，父亲是个爱干净的人，我们总是把父亲的坟头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经历过至亲别离的人，就不会惧怕死亡，也不会相信太多的风俗，我们只是知道，父母的需要胜过一切不合理的风俗。

虽然，我们明白，人无法选择自己哪一天离开，但是，我们依旧坚信这是父亲的最好的安排。

这样，母亲的生日和父亲的忌日就挨在了一起。这会让我们觉得父亲一直在陪伴着我们。

前天夜里，离开我们两年的父亲入梦，他那么年轻俊朗，意气风发，喜笑颜开，兴致浓浓，在写诗作文。到了第二天，在上班的路上，看到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我心想，这莫不是天堂的父亲挥毫写下的一首清丽脱俗的诗？

我想，我如此期待今晚的圆月，也是期待借此和父亲团圆吧。

我想告诉父亲这两年我们家的变化：大姐家的外甥顺利考住心仪的大学了；二姐家又有了个可爱的小孙女，孙子孙女都有了；我们家俩孩子明年就要结婚了，儿子儿媳妇俩人都很上进，工作很出色；四妹家的可可都比我高了，五妹家调皮的外甥也快上小学了，可喜欢弹他留下的琴了；他引以为豪的俩读名校的外甥女也更有出息了；弟弟一家人暑假的时候回家了，俩孩子长大了……

父亲，最喜欢我们和他拉家常了。他虽然做了一辈子小学校长，改变了很多村的教育状况，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但是我觉得，他最成功的事业是培养我们姐妹六人成人成才，欣慰着我们的孩子们也各自很优秀地好好成大，这是父亲一直乐在心里的事。

还不算全的一家人

今天的夜晚，多少有点阴晦，但月亮还是如期而至了。我抓拍下一个镜头，满足的笑了，觉得，今年的中秋节很圆满了。

儿子儿媳打来视频问候我们，他们需要晚点回家过节。在孩子们大了，自己渐渐老了的时候，才明白：只要是孩子回家的日子就是节日。我们作为孩子，满足着老母亲过节的愿望，我们作为父母，享受着孩子们满足着我们的愿望，这其实才是一家人真正的月圆啊！

今年的月亮的确格外圆，尤其是那一轮升起在心底的月亮。

我始终相信：人没有真正的别离，永远是千里共婵娟。

附：留存一组外甥女拍的照片。场景是我们村的饭店，也是我小时候满山遍野疯跑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