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伯母是我同学的妈妈,今年七十有五,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当时感于同学的鼎力相助,无以回报,就转而看望两位老人,以表谢意,从此结下了不懈之缘。
每次去看望两位老人,老太太总是会留着我,拉拉家常,说说往事。W伯父兄弟姊妹九个,伯父是老大,那个年代的长子如父,长嫂如母,自己三个孩子,下面很多弟妹都要他们照顾。那个年代的男人基本都比较大男人主义,家务事一概不会搭把手,女主忙完工作,忙孩子老人家务,那个年代的婆婆是媳妇熬成的婆,也是极其叼钻难緾威严的,这是社会这是时代的烙印。W伯母和千千万万的中国妇女一样,怀着对家的忠诚,对孩子的热爱,以中国平民老百姓特有的坚韧和乐观,守得云开见日出。
伯父年轻时大概也象大部分年轻人一样,脾气暴躁,不分场合,责骂伯母,伯母总是忍让,给伯父留足面子。可是回到家中,伯母再扳回尊严,这跟我的父母如出一辙啊,也许这一招是中国妇女战胜生活的无奈惯招。
他们的大儿子和伯父性格相突,常常一言不合,拉开大战,伯母见势不好,总是站在中间,推这个劝那个。事后对伯父说:P是我们的儿子,我决不容许你对他不好,你做父亲的应该让着儿子。又对儿子说:儿子呀,他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父亲呢,你这性格得改改,要不然,你就是你父亲的翻版,你觉得这样好吗?
两老的生病住院,大儿子的朋友去医院看望老人,客人送的慰问金,儿子当场拿走了,做父母的心里很难过。事后伯母对儿子说:儿呀,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你做得欠妥,你是我儿子,如果我不说出来,我担心你在外面碰壁,那做母亲的就是在害你。儿子说:我哪做得不好的,你教训就是了。伯母说:上次你朋友看望我们,你把礼金当场拿走,我认为不妥,这不仅仅是我们没面子,更多的是你没面子,这些年,我们有退休金,基本没要你们的支助,你朋友给的礼金,我们知道你以后是要还礼的,你先放到我们手里,如果过些天我们还不给你的话,你再悄悄的跟我说,你难道认为妈妈是贪婪的人吗?儿子惭愧的说:妈,是我没考虑周全,平时给你们钱,你们都不要,以为你这次也一样,你教训的极是,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女儿经常回娘家来住些时日,小儿子(我同学)喜欢去订酒店给姐姐一家住,其实是好心,想让姐姐住得安静舒适些,但事后伯母也是对小儿子说:儿呀,父母还在呢,姐姐回家来,怎么能住酒店呢,家里又不是没房给姐姐住,虽然酒店看起来比家要豪华要气派,但是显得生分了,这样一来,姐姐感觉不是回家了,而是来做客的。
伯母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每到过年时节做的鱼丸牛肉丸鱼冻(鱼冻是绝门独技),精细爽口,儿女们的最爱。伯母现在年岁越来越高,精气神也日渐衰退,所以总念叨着,这门技艺将要失传了,言语中透着遗憾的同时更多的是疼惜自己百年之后儿女们再也没有这个口福了。(想想我自己也七十多岁的老母,听说近来总是把几个鸡蛋数来数去,嘴里念叨着:这些给谁那些给谁。心里就一阵酸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些日常中的生活小智慧蕴藏着大人生,伯母虽然不是在家务农种地,也只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最普通的工人,却用自己的生活智慧巧妙的温婉的克服着重重困难,教育影响着孩子们。如今一家人其乐融融,三个儿女儿媳妇女婿都是公务员,都有着一官半职,对老人敬重有加,两老的幸福满满,逢年过节周末侍候儿孙,给他们做一顿美味佳肴是两老最大的满足,伯父也学会做菜了,我这次去看望他们,伯父都没让伯母动手,让伯母只管陪着我话家常。人老了,特别珍惜和下一代相处的时光,这可能是中国父母中国老人的特色吧。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不完美,上一代的父母也难免不完美。愿我们也多用一些生活的小智慧,对父母多一些耐心多一些顺从少一些计较吧。
总之,千言万语说不尽对父母的眷眷恩情,偶尔的埋怨也是对亲情的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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