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也是生活-插图.jpg
—— 读葡萄牙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不安之书》札记
在今年春节假期里，我又重读了一遍葡萄牙作家佩索阿的《不安之书》。不晓得其他读过此书的人是否也觉得；读这本书是要有足够耐心的。因为在此书中，即没有引人入胜的故事，也缺乏思绪连贯的章节，并且还有不少前后矛盾的说法，有点像谵妄者的胡言乱语，所以很是给人以一种凌乱无章的感觉。但是，我又相信，少有人会因此而否认，这是一本真实坦率地记录了作家所思所想的奇特之书。
梦，也是生活。这是此书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之一。在作者佩索阿看来，现实生活和做梦，这两者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我几乎确信自己从没有醒来过。我不知道自己在生活中有没有做梦，在梦里有没有去生活，或者说梦与生活彼此交错，交织成某种东西，从而组成了我的自我意识。”他的这番话，彻底模糊了虚幻梦境与现实生活之间的界线，换言之，也就是说；“做梦，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做梦。”
或许有人会感到，这种观点未免显得太荒谬。梦，怎么可以跟现实生活相混淆呢？不过，话说回来，倘若有人来问我，你是如何看待这种观点的？那我就会明确地说；我赞同佩索阿的观点。梦，为何不可以是人生的另一种生活呢？
曾经在哪本书里我读到过，说是人的一生，如把做梦的时间累积起来将会有六年之多。既然人的梦有这么多，那怎能去否认，梦，也是另一番的人生呢？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六年，可以让我们历经春夏秋冬，能够使我们凝望日升月落？
人，活在这世上，除了真有所谓的“至人无梦”外，是不可能不做梦的。只是有的人梦多，有的人梦少；有的人梦醒后，依然记忆犹新，有的人梦觉后，早已了无痕迹。其实，我也是很会做梦的人。在我历年的日记中，有不少文字就详细记录着我种种荒诞无稽的梦。只是我做不到佩索阿那般的洒脱，不好意思让他人看到自己种种离奇古怪的梦。虽说有时候我也会不着边际地瞎想；要是我能够像写日记那样，把自己做过的梦统统都记录下来，这样的话，日积月累，到时说不定也可以写出一部精彩的《梦境集萃》来了。也许这本书的可读性和吸引力，将会超过有些虚假不实的名人日记，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最离奇的意识流小说之一。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在做白日美梦的时候说说而已的痴言痴语。
其实，要说到做梦，这位葡萄牙作家倒是绝对称得上顶级梦想家的。他不仅善于在夜晚做梦，而且还特别能在白日里做梦。比如他居然可以端坐在办公桌前，一边聚精会神地抄写着账本，一边可将自己的思绪搭乘在想象之船上，去领略幻想中东方的奇异景色。对他而言“这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同样历历在目，且清晰可见。”有很多时候，他在做这些白日梦时，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哪个是梦幻，哪个是现实？真是让人绝倒。这倒有点像庄周梦蝶的故事。究竟是庄周梦见自己化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对这个问题，应该是没人能够来完美解答的。
所以，还是不要去纠结这种玄学问题了。不然，读了佩索阿的《不安之书》后，反会感到更加迷惑。且看他是如何说的；“我从未睡着过。我活着，我做梦。或者说，我活着和睡着时都在做梦。梦，也是生活。”按他这种说法，在梦中经历的就是现实生活的延续。甚至“相比起真正的人，我在梦中见到的人更有深度，也更真实。于我而言，我想象出来的世界是唯一真实的世界。对于我自己创造的人物，我的热爱如此真实，如此充满活力，如此热血沸腾，如此生机盎然。”由此可见，在佩索阿看来，只有梦中的生活与世界才是他认可的真正现实。这确实有点疯狂了。
坦率说，虽然我很欣赏佩索阿的“梦，也是生活”这一观点，但并不赞同他那“想象出来的梦中世界才是唯一的真实世界”的看法。因为，这就意味着你的人生天地依然只有一个。而对我来说，赞同“梦，也是生活”，是因为表明了人能在现实世界之外，又能够拓展出一片新的人生天地来。而且，如果你另外还可像佩索阿那样善于做白日梦，这样的话，你就能额外再增添一个新的梦幻世界。也就是说，你的人生将至少拥有双倍以上的生活天地。那将是多么奇异美妙的意境啊。
在梦中的生活，就如英国散文家普里斯特利所说的那样；“这另一种生活，尽管在许多方面显得离奇、令人迷惑不解、不能尽如人意，但却也有着独特的情趣、欢乐和令人快意的美妙之处。就仿佛我们在瞬间得以窥视了日常所见的事物所完全无法与之比拟的另一种形式的生活。所以，说其愚蠢也罢，明智也罢，说其可怕也罢，美妙也罢，反正是我们已额外获得了一番奇特美妙的经历。”
其实，在我看来，普里斯特利所说的这一番话，也正是佩索阿想要在《不安之书》中着重表达出来的核心思想。不同之处，只是佩索阿在他的书中所涉猎的内容更多更杂，所以给读者带来的也是一种惊奇怪异的阅读感受。
事实上，在读了《不安之书》后，我也异想天开起来，假如我们能够在梦里把现实生活中不愉快的烦恼事都统统经历过，然后，将梦中不如意的遭遇去换来现实生活中的称心如意，那该有多么美好呀！如果真能够这样来实现，那我就会来祈祷，但愿这样的梦在生活中做得越多越好。因为“梦，也是生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