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个游戏吗

——《白事会》读后

死是个游戏吗

一

如果不是赶着要把这本书看完邮寄给下一位，它是不会出现在我的春季假期书目的，多少显得有点儿不合时宜。人们日常的许多话题中，性和死不仅不宜当众，还得避开热闹祥和。

全篇更像是电影画面的连缀，一个一个白事现场，死人和活人，悲伤和感动，通过作者的眼睛串连起来。倒并没有太多直接的情感渲染，就好像“大了（liǎo）”处理自己情绪最常用的方式就是躲到门口抽烟，并没多少话。像作者说的，这是用眼睛看的一场相声。

这让我想起几年前自己一个人半夜看完的日本电影《入殓师》。预期里它是恐怖片，看完反而获得平静。至今，男主角在空旷的草地上独奏的那段大提琴曲还时常听。甚而至于，偶尔会在手机里搜葬礼上的安魂曲来听。有时候和朋友讨论，安魂曲若非被葬礼承包了不便出现在其他场合，其实是很好听的一出交响乐，让人获得平静的力量。可惜一般收到的回复都是“变态”。

“入殓师”或者是天津话里的“大了”，就像是站在时间尽头的人。维护人生最后的尊严和体面，即使是死亡，也被笼罩了最质朴的人间温情，既对逝者，也对生者。

《入殓师》有句台词大意是说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点，它是一扇门，过了这扇门，生命会以另外的形式存在。这话在当时很能给我安慰，因为当时我非常希望一位刚逝去的朋友并没有走到终点，只是跨进了另外一扇门。基于我当时的年龄和曾经的亲密关系，隔着一道门总比隔着生死要温和许多。

二

在我的家乡，老人只要是年过六十，不论经济条件健康状况如何，都是要给自己备好棺材的。而且嫁出去的女儿很早就要缝好了殓衣，以示孝顺。

真到老人去世那天，丧葬习俗也与许多地方不同。停灵在堂屋三天三夜，与家人亲戚朋友邻居作最后的告别，唱夜歌、跳丧舞、敲锣打鼓通宵达旦。小时候留意听过夜歌的内容，不能全听得懂，大概是这样：如果逝者在当地德高望重，一生行善积德，他的事迹就会被夜歌先生现编成歌词彻夜吟唱；若逝者一生并无建树，可圈点颂扬之处寥寥，歌词大概会唱一些往圣先贤的故事，品格德性，事迹文章，或者唱《三国》《水浒》。处处是提点后人的温情和善意。

我始终认为土家族这个民族在对待死亡的态度上要慨然一些，所以在对待活着的态度上也要达观一些。正像作者在最后说一辈子的白事让他知道该怎么活一样。

最新一期的《读书》杂志有篇文章标题叫《死亡的能力》，里面摘录了古老的纳西族丧葬习俗。在当地被叫做“东巴”的祭师在人还奄奄一息的时候所念的咒语很有意思，又朴素又诚挚。

文章最后说老话讲的“不知生，焉知死”倒过来也一样成立的，不知死为何物，如何知道该怎么活。这恐怕正是作者做此书所希望引起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