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坚持要送我到机场,我于是也唤喜欢到处走的爸爸一起同行。我们三人坐着大巴到了嘉峪关机场,爸妈在旁边等着我办理登记,在陪我到安检口过安检。他们不停地叮嘱包太重,放在地上,把身份证装好,去上个洗手间之类的,我鼻子有些酸,但是强忍住脆弱的眼泪。我和他们说,你们快去吧,别在这里等了,去逛逛吧。
这时我更清醒地发现,原来我个性上的那部分硬,是源于我在父母亲面前不愿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内心里总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觉得眼泪汪汪着很难看,很丢脸。他们也有这个部分,很少柔软地表达感情,我们都是讷于表达情感的人,不擅长用语言来表示亲昵,习惯了默默地甚至笨拙地做些什么。
这大概就是西北人坚硬又朴拙的一面吧。
身边有一堆老夫妇,应该是送女儿和孙儿回京的。他们看着女儿推着婴儿手推车进安检口,老父亲声带坏了,非常困难地发出声音,好像从铁柜子里渗出的一丝风,又像是武侠片里面高手讲的腹语,总之就是极其低沉沙哑,很费力。他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女儿,惦着脚尖,突然,他穿过等候的长队,挤去了队伍最前面,我凑过身去看,原来他去帮要过行包检查的女儿去收那个婴儿手推车。大概女儿收了一会儿没弄好,他赶紧跑去帮忙,后面排队的人开始抱怨起来。他倒不受干扰,很快整理好又退回到刚才他张望的位置。他的妻子在旁边静静地等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眼中有些许离愁。这一刻倒显出女人的镇定的多,张罗、不舍的,多是家中的老父亲。
在我身后排队的是一位看上去40多岁的老大哥,送他的是一位穿着迷餐服的看上去顶多30岁的男生。他让那男孩先走,男孩说没关系,等你进去。我看不出他们是什么关系,但看得出排队的这位老大哥心里是挺快乐的。
送行与离别,总是会带出一些让人无法抑制的伤感情绪。即使是温暖的分开,心中依然会有酸楚。尽管修行似乎指向内在的超然与平静,然而人世间的情感始终是无法轻易割舍的眷恋,在我们还没有到达某种完全超越的状态时,不妨好好体味人情吧,毕竟,即便它们曾经让人心痛、受伤,很多时候,也让我们备尝甜蜜和喜悦,并感受到生命的鼓舞与活力。何不尽情地让情意涓涓流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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