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点:这本书里包括了我近年来写的三部长篇小说。我写长篇小说是很不合适的,主要的原因在于记忆力方面的缺陷。我相信如果不能把已写出的每一根线索都记在心里,就不能写出好的结构;如果不能把美写出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就不能写出好的风格。对我来说,五万字一下的篇幅是最合适的。但是这样的篇幅不能表达复杂的题目。
【小说、绘画、音乐都有自己的结构和表达元素,而难易程度是由题目来决定的。】
亮点:我从很年轻时就开始写小说,但一直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写,写的是些什么。直到大约十年前,我咋美国读《孟子》,深刻地体验到孟子的全部学说来自于一种推己及人的态度,这时才猛省到,人在写作时,总免不了要推己及人。有关人的内心生活,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个例子,就是自己。以自己的品行推论他人,就是以一个个案推论无限总体。在统计上可以证明合适很不可靠的做法,但是先贤就这样做了。自己这样想了,就希望人同此心,这种 愿望虽不合理,但却是不可避免。一个个案对不能得到可靠的推论,但是可以成立假设。这是因为要做出假设,可以一个个案都没有,虽然多数假设都受到了一个个案的启迪。
【写一篇文章,发表一次演讲,内心都会有一个假设,比如我的演讲主题设为“表白”,那我的前提假设是“我喜欢你”,什么是喜欢呢?或许可以受到一个个案的启迪,去发现和表达。】
王小波的三大基本假设。第一个假设是:凡人都热爱智慧——因为我自己就热爱智慧,虽然这可能是因为我很低能。所谓智慧,我指的是一种进行理性思维时的快乐。当然,人有贤愚之分,但一个人认为思维是快乐的,那他就可说是热爱自毁的。由此假设,写了《寻找无双》。
【题目:凡人都热爱智慧 答案:《寻找无双》】
第二个假设是凡人都热爱异性,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的。我很喜欢女孩子,不管她漂亮不漂亮。我也很喜欢和女孩子交往——这仅仅是因为她是异性。我不认为这是罪恶的念头。但是这一点现在看来甚为可疑。我写《革命时期的爱情》时,这个念头总在我心间徘徊不去。
【题目:凡人都热爱异性 答案:《革命时期的爱情》】
第三个假设是凡人都喜欢有趣。这是我一生不可动摇的信条,假如这世界上没有有趣的事我情愿不活。有趣是一个开放的空间,一直伸往未知的领域,无趣是个封闭的空间,其中的一切我们全部耳熟能详。《红拂夜奔》谈的是这一点。现在我承认还有很多人是根本不喜欢有趣的。我所能希望的最好情况就是能够证明还有少数人也喜欢有趣。
有位希腊名医说:这个人的美酒佳肴,就是那个人的穿肠毒药。我认为没有智慧、性爱而且没有意思的神火不足取,但有些人却认为这样的生活就是一切。他们还说,家兔有什么需要仁爱,那就是这种生活里面的规矩——在我看来,这种生活态度简直是种怪癖。很不幸的是,有这种怪癖的人是很多的,有人甚至把这种怪癖叫做文化,甚至当作了生活本身。在他们的作品里弥漫着这种情绪,可以看出,他们写作时也免不了推己及人,希望人人都有这种情绪。这种想法我实在没法统一,所以写作又多了一重任务——和别人做伦理上的讨论。我最讨厌在小说里做这样的事,但在序言里写上几句又当不同,而且有关智慧、性爱和有趣,我还可以谈得更多一些。
【之前只是单纯的喜欢王小波的气质,但总感觉读不懂,现在再来看他的文字,好像能懂一些了。有趣,像是一个孩子好奇的打开前面的一扇扇门,用自己的行动找到存在未知领域的某样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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