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一个大老粗的寒假结束之前夜

突如其来厄难，绝大多数的国人，能够做到的，多是遵纪守法的原地不动。毋庸置疑，这也是最符合当下普世价值的顺从。对于身居城市里的人来说，此时节，可以有各种选择，超市营业，依旧有琳琅满目的食材可以选择；居家之中，会有自己喜欢的书，自己喜欢的器玩，自己喜欢的一切的一切，几乎应有尽有。

然而，如我之辈，家在山沟里，包括手机信号，都是随风摇曳的，可以消磨时间的方式，除了纵情山野，把酒言欢，也只有有线电视的影像了。这段居家时间，每天早饭后，和老妈各守一炕头，《大宅门》《亮剑》《闯关东》《平凡的世界》，这些被翻看到熟知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的电视剧，依然能够津津有味地被消磨。从日上三竿，可以静止不动到日落西山之后。此间意，我能感受到的，更多的，还是生活的艰辛，亦趋亦步的心酸。本是回家过年，一夜之间，却被顿守于山野之间，纵然是再曲折的童话，也无法预言这当下的真实。

在老家连续待了二十多天，扪心自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就在绞尽脑汁地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脑海之中，映入我眼帘的，首先还是公元1998年，那年夏秋时节，一场祸患整个江南的水灾。

公元1998年的山东烟台，在我的老家，我的乡亲，都是以种植大樱桃（南方人称之为车厘子）和苹果为生。那一年，我们这边，风调雨顺，百果兴旺，家家户户，笑逐颜开。

让我想起公元1998年的，是因为今天下午，看电视剧《平凡的世界》，田晓霞被洪水卷走的时候，和老娘安守炕头的我，再一次情不自已，泪流满面。

路遥的这部小说，一气呵成的，我看过不下三五遍。最新版本的电视剧，一集不落的，我至少看过两遍了。关于这部小说的文字，我写过不下五位数。每一次，不管是小说，影像，还是我自己写的文字，每每触及到晓霞牺牲的时候，二十多年来，依旧是难以自拔，哀从中生。

问世间，生为何物？却叫人，热爱者，百受折磨，虔诚以对，却屡遭嘲讽。

公元2003年的春天，那场被叫做非典的疫情，举国袭来之际，我身在一个非常安稳的企业里工作。每天上班下班，无所事事，收入稳定而且颇丰。好事之同事私下戏称，公司为岗嵛第二养猪场。只记得，传说中疫情最尘嚣甚上的时候，某个周末，我回老家，去车站等车之前，我在门口没人的地方，偷偷地戴上了口罩。进了车站，惊讶地发现，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我这么各色的。我装作弯腰收拾行李，迅速地把口罩摘了下来，塞进包里了。

明天，我就要回烟台了。人生半世，在烟台待的时间，早已超过了我在老家待过的时光。直到刚才，老妈还在絮叨我，担心我，而我，可以宽慰老妈的话，必须是以新闻联播的方式进行表达。

半个月前，正月初二那天，进出村庄的道路就被封堵了。家人忧心忡忡，惊惧于未来。当天晚上，借着酒劲和她们说，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都要看新闻联播。只要你在电视里看到，我们无比敬仰的，德高望重的总书记，开始视察医院的时候，那就是在向我们传递明确无误的信号，局面，控制了！药，有了！

你就但放宽心吧！

必须相信这个举世无双的国家！五千多年来，放眼全世界，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政体，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可以全力以赴，万众一心，同仇敌忾，与当下的中国相媲美。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别的匹比。

写在一个大老粗的寒假结束之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