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学校门口有很多流动摊位,卖的全是盗版书:张爱玲的、毕淑敏的、痞子蔡的、王朔的、贾平凹的、霍达的、钱钟书的……劣质的薄脆的纸张订成厚厚的一沓至多不过十几块钱。那时我不辨优劣的读了一本又一本,印象王朔“丫”用的出神入化,贾平凹的“□□□□”占了大半本书,《红楼梦》从哪里翻开都能津津有味的看下去。浮光掠影,不求甚解,却让我养成了没事翻翻书的习惯。
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迢女作家们文风迥异,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现实又悲凉的张爱玲是毒舌中渴望温情;素面朝天,温厚淳朴的毕淑敏是娓娓道来的睿智;离群索居、 独自旅行的安妮宝贝是颓废中透出的寂然……读了那么多,我 却今年才识李碧华。 第一次知道她不是因为文字,而是因为电影。93年的老电影,《青蛇》,看电影的时候只是注意到了大大的徐克两字。重温才知这部道尽了情字面前众生相的电影原著是她。想了解更多,所以找到她的小说一部部的读:《诱僧》、《霸王别姬》、《胭脂扣》……部部故事诡谲,文笔妖娆。文如空山新雨,读起来是一片冷冷的人间胭脂色,不由的感慨,能在这个年龄读到甚好。
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迢徐克版的《青蛇》,张曼玉和王祖贤美的勾魂摄魄,一颦一笑风华绝代。电影虽仍是李碧华担任编剧,故事却和原著相去甚远。电影淡化了小青和许仙之间的暧昧,美化了许仙的人物性格。白蛇想要许仙、青蛇想要许仙甚至连道貌岸然的法海也想要许仙,原著里的许仙是翩翩少年郎,妖精嘴里的老实人,值得一心跟随,托付妖身。我却独独看不到他不好:对白蛇他惑于美色、醉于名利、畏于流言、怯于世俗,甜言蜜语的同时心存猜忌,男性尊严盲目可笑;对青蛇他贪图新鲜、随意说爱,青蛇醒悟离开,他又尾随逼迫,软硬兼施,说“我知道你们是异类”,油腻到让反胃的一个渣。难得的是张爱玲和李碧华在某些观点上达成了一致。张爱玲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李碧华说: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只是,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女人凉薄的笔触,宽容了许仙,因其是人性。
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迢李碧华作品男人永远是配角。和张爱玲不同的是,张爱玲笔下的女人们,矫情,细碎,刻薄;她笔下的女人,则炙热,决绝,偏执。看张爱玲的文章总觉得如鲠在喉:爱情背后透着你来我往,勾心斗角的世故。倾城之恋这样浪漫的东西在她那里也仅仅是大时代下小人物的的不得不如此的宿命,看的多了不由会烦闷;李碧华的书却让人感觉爽快淋漓,冬儿会为爱投火自焚、程蝶衣执拗痴情,白蛇的不管不顾,笔下的人物都透着决绝的可爱。李碧华的冷静甚至于薄情,让她不矫情造作,看得尽是别人看不到的心思。后悔才识李碧华,幸好刚识李碧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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